楊秀蘭點點頭,然後輕輕拽了韓芳一下,韓芳有些害羞的說道:
“李叔,再見!”
李龍衝她笑著點點頭,扭頭離開了。
經常逛石城市場,李龍對於這邊的市場興趣並不算大,可買的東西不多,他便乾脆轉了出去,然後往收購站走去。
平時騎自行車不覺得,這走起來,市場距離收購站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算算今天是周三,陳紅軍應該在。李龍到了收購站,看院子裡的雪清的倒是挺乾淨,半是關著的,但屋頂的煙囪裡冒著青煙,應該是有的。
李龍拍了拍門,然後推門進去——通常情況下來賣東西的,幾乎就是直接把門推開,敲門的很少。
陳紅軍正蹲在櫃台邊上整理著什麼,他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李龍,笑著說道:
“喲,小李同誌有空過來了?聽說你這回整了個大家夥啊!”
“陳同誌,你消息這麼靈通啊。”李龍轉身關上門,扯過在爐子邊上的椅子坐下來,看著陳紅軍在那裡忙活,他猜應該是李向前透露出來的消息。
反正這趟過來本身也是來問這個的,倒也不怕陳紅軍知道。
“嘿,老李那得瑟勁兒,”陳紅軍是在用木頭片子墊櫃台的角,櫃台應該是時間長了,一條腿有點喬,不穩了,陳紅軍沒事找了個木頭片子把腿子給墊起來,這樣用的時候方便。
“我這趟過來就是想問問情況。”李龍看陳紅軍站了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到牆角臉盆架那裡洗手,等他忙完便問道:
“這棕熊膽,能值多少錢?”
“這玩意兒要在熊比較多的地方,比如東北,那真就沒想像中的那麼值錢,一個正常大小的黑熊膽,差不多也就五六百吧。當然,如果膽大的話,價格也能提高。棕熊膽還要略差點兒,不過五百塊錢也不會少。”
“和我猜的差不多。”李龍笑著說。
“但那是產地啊。”陳紅軍擺了擺手,“可不是咱們這裡,咱們這沒怎麼見過黑熊,就隻有棕熊,也就是牧民嘴裡的哈熊。能搞到哈熊也是了不得的本事,畢竟少,而且咱們這邊專職打獵的人少,或者說幾乎沒有。所以哈熊膽,哪怕是普通的,怎麼說也得值七八百,如果個頭大點兒的,那就上千了。”
陳紅軍說到這裡感歎著:
“小李同誌,真不好說你是運氣好還是不好。我在這收購站乾了也有十來年了,彆說熊膽,就是熊皮也沒見一張……”
“那熊皮值錢嗎?”李龍急忙又問道。
“看大小,如果是全皮的話,一張價格和熊膽也差不多。如果有破的,那價格就要打哲扣了。”
李龍這麼算了算,李向前的那領導吳主任給的價差不多,沒高也沒低。
畢竟這熊個頭不大,而且皮子還殘了,不過搭上那肉,這裡也不好說是誰賺誰賠。
“我打的熊不到兩米高,感覺也不到兩百公斤,一百多公斤,應該是年輕的熊。”
“嗯,的確是這樣。成年的哈熊體重三五百公斤很正常,身高兩米以上也很正常,不過這麼大的哈熊通常都在深山裡,近山都看不
到。”陳紅軍雖然沒見過熊,但對熊的習性還是了解的,“你打的的確算是年輕的熊,三四年的那種吧。熊膽有多大?”
李龍比劃了一下。
“這麼大的膽,差不多值個七八百塊錢。皮子應該殘了吧?”
“嗯,差不多有五六七八個彈孔。”李龍也不太確定,“當時距離近,我也害怕啊,五六半步槍的子彈全打身上了。”
“那皮子就殘了。”陳紅軍搖搖頭,“能賣三五百都多。”
李龍點點頭,還行。至少這一趟,不虧。
“你也真是運氣好,冬眠的熊也能碰到。”
“夏天我還碰到活熊啊,”李龍想起來曾經在溫泉那裡碰到的熊,說道,“當時它看到我就跑了。”
“一般情況下熊是不願意招惹人的。”陳紅軍說道,“特殊情況除外,餓極了之類的。當然,你經常進山,身邊帶著槍是對的。山裡的危險太多……對了,這回沒有弄到好東西嗎?”
李龍想到了上一次送糧食的時候哈裡木給的皮子,不過想想自己還要存點東西,便說道:
“這回沒有了,等下次吧。”
“也行……主要是每次見你都有驚喜,所以習慣了。”陳紅軍笑著說,“那接下來你該好好休息了吧?能不能過個安份年?”
“應該還可以。這兩天縣裡打問點事兒,過兩天就回隊過年了。”李龍說道。
陳紅軍起身給李龍倒了缸子水,問道:
“打問啥事兒,說說,我看我知道不知道。”
李龍接過那個寫著“為人民服務”的搪瓷缸子,喝了兩口水後說道:
“我打算來年種一些打瓜,想弄點打瓜種子。咱們縣裡的種子公司沒有這玩意兒,我還得去石城問問。咱們縣裡種子公司倒是收,不過我估計收的也不多,所以還想問問這玩意兒哪裡有銷路。”
“打瓜籽——你倒是想了個好項目。”陳紅軍思索了一下,“瓜籽我倒是能弄到,不過數量不會多,也就十幾公斤。不過這玩意兒一畝地也就種一兩千顆,用不了多少種子——三百克都多了。十幾公斤就是四五十畝地——你有那麼多地嗎?”
“明年就要土地承包了,承包幾十畝地倒是沒問題。”李龍說道,“就是害怕種不過來,而且頭一年種,我打算就種個十畝行了。多的不好托底。當然,種子是可以多留一些的,而且我家裡養豬,那玩意兒出來後豬是可以吃的。”
“那倒是,一舉兩得。”陳紅軍說道,“種子公司給你說沒有,多少錢收?”
“兩塊吧?他們也沒確定。”李龍說道。
“我這裡也能收一些,”陳紅軍說道,“因為以前沒多少人種這個,沒收過,到時我得問問州裡,估計應該也是兩塊多。”
“沒事,我聽說這玩意兒畝產也就一百多公斤瓜籽,到時不行的話我找炒貨廠去賣也行。”
李龍倒是覺得不愁銷路。這玩意兒一直是小眾農產品,種的人一直有,一直不多。收的單位也一直有,特彆是那些炒貨廠,包括小家的炒貨店都在收。
又聊了一會兒,李龍離開,陳紅軍送他到門口,看著這年輕人的背影,他倒是覺得李龍更不一樣了。
敢想敢乾,還有點異想天開的本事,這打瓜還真沒聽誰說種過。這就是要闖一闖的意思?
在收購站這裡聊了快有一個小時,李龍出來後才發現,這一個小時裡,收購站竟然沒有來一個人賣東西。
這大冬天是不是就沒啥好賣的了?
李龍想想,好像還真沒有。如果不是自己到山裡打獵弄到一些野物,偶爾來一趟,恐怕自己在冬天也不怎麼會光顧這個地方。
這也隻是想想,李龍步行往楊秀蘭住的院子走的時候,就在盤算著,等吃過飯後,就到汽車站坐車去石城,看看石城種子公司情況啥樣。
石城有炒貨廠,也可以去打問一下看看那邊收不收。
把這事想清楚的時候,李龍已經過了烏伊公路,快到楊秀蘭住的院子了。
院門口兩邊的雪清得很乾淨,包括院外麵的路上的雪也打掃過,屋頂的雪也鏟了,李龍點點頭,這是過日子的人。
不過得提醒一下楊秀蘭,這屋頂的雪掃的時候得慢點兒,彆滑下去了。每幾年都有從屋頂摔下來的人——大多沒事,有事就是大事了。
顧曉霞騎著自行車歡快的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