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翎突然握住端王覆蓋在她雙眼上的手掌,輕輕移動到自己頰側。
她看著端王,忍不住想,原來出生皇城,被無儘權勢與無邊富貴蘊養出來的男子,也是如此淺薄可笑。
他將他的愛,視作她費心謀劃的獎勵。
可是他的愛,隻是她的戰利品。
之一。
“殿下,正如你所說,在認識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已有正妃。”
霍翎語氣輕緩,每一句話都很從容。
無論她是出於什麼原因回應端王,勾引端王,當端王對她生出勢在必得的心理時,她就不可能再從這段感情裡全身而退。
“我並非不願跟隨殿下回京。”
“但我不想讓人覺得,我是因為殿下的偏愛才回的京城。”
“我隻能接受自己以功臣之女的身份前往京城,而不是作為一個被端王從燕西帶回去的、可能會立為側妃的女子,然後陷入桃色流言之中,被人輕慢,遭人鄙夷。”
既然有堂堂正正去京師的方法,她就要堂堂正正去京師。
不然,她就永遠隻能作為端王的附屬品而存在。
“我也並非不願接受側妃之位。”
“隻要這是殿下能給予的最好的,我所能得到的最好的。”
不等端王臉上露出笑容,霍翎先一步放開端王的手。
“但在此之前,我要看到殿下的誠意。”
端王知道霍翎指的誠意是什麼,他唇邊挑起一抹笑意,仿佛湖中漣漪般一點點擴大,渾身上下都染上了輕快與愉悅。
“阿翎,給我一些時間,我很快就會安排好。”
霍翎問:“很快是多快?”
“能快到讓殿下帶我回京過年嗎?”
端王失笑:“沒那麼快。”
最困擾他的問題已經解決,他並不介意她此刻的調侃:“解決何泰不難,但你回京一事,還需再謀劃一番。”
“那我等殿下的好消息。”
該說的話,霍翎都已經說了,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等端王兌現諾言。
“等等。”
還沒走出兩步遠,霍翎就被端王拉住了。
“阿翎,你就不好奇,我會不會獨自回京過年嗎?”
霍翎腳步一頓:“那殿下會獨自回京嗎?”
“不回。”端王立刻表明態度,“今年我會留在燕西,等來年春花蓄勢,我攜你一道回京。”
端王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翌日一早,信使過來向端王請安時,就從端王口中知曉了這件事。
“這是本王寫給王妃和大公子的信,你帶回去給他們。”
端王將自己昨晚寫好的信交給信使,揮手讓信使退下。
信使不敢置喙端王的決定,心底卻連連倒抽冷氣。
王妃連大公子都搬出來了,竟然也沒能勸動王爺回京?
是因為燕西的局勢已經嚴峻到寸步不能離。
還是因為……
想到自己昨晚打聽來的消息,信使隻覺頭皮發麻。
端王並未將一個小小信使放在心上。
信使在暗地裡做的那些事情,根本瞞不住他的耳朵。他不僅沒有阻攔,還順勢而為,讓人給信使透了不少話。
借信使之口,提前讓王妃知曉阿翎的存在,有個心理準備也不錯。
端王喝了口茶水,開始翻看何泰的罪證,思索著該如何才能雷霆一擊整垮何泰。
門口的親衛匆匆進來稟報,說是何泰求見。
端王:“他怎麼來了?”
親衛:“何將軍隻說有重要之事要與殿下密談。”
指尖在何泰的罪證上麵輕敲幾下,“挪用軍費”四字映入端王眼簾。
莫非是何泰聽到了什麼風聲,猜到自己和周嘉慕要出手對付他?
不無可能。
何泰在燕西經營多年,就算自己和周嘉慕做得再隱蔽,何泰也不至於連一點風聲都收不到。
這樣一來,何泰的來意就很容易猜到了。
求饒?
讓他高抬貴手?
端王不願在一個死人身上浪費時間:“本王公務繁忙,這會兒不便見客,讓他回去吧。”
隻是不多時,親衛又再次折返,臉上帶了為難之色。
端王眉心蹙起,右手按在一份新的罪證上:“他不走?”
親衛遲疑道:“何將軍說,他要說的事情與王爺有關,王爺若實在繁忙,給他一盞茶的時間就好。”
狹長銳利的眼眸瞬間眯起,端王語氣森冷:“讓他進來吧。”
等何泰走進書房時,桌麵上的罪證早已被端王收好。
端王靠著椅背,坐在椅子上,抬頭盯著麵前的何泰。
坐著的人神情自若。
站著的人卻憔悴不堪,仿佛才是那個被俯視著的人。
“何將軍,你隻有一盞茶的時間。”
何泰連禮都不行了:“我自問一直對王爺畢恭畢敬,王爺為何咄咄逼人,連一條活路都不給我留。”
端王唇邊帶著似有似無的嘲笑:“何將軍是朝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