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說,軍中將士們大都聽說過襄安郡君的事跡,這慶功宴,也是屬於郡君的慶功宴。”
“如果郡君出席,他就在前排給郡君單獨設一桌。”
霍翎也沒想到端王會這麼說,詫異過後,立即表示自己會準時出席。
當天晚上,軍營燭火通明,歡呼聲、叫好聲、飲酒碰杯聲不絕於耳。
位於軍營正中央的點兵場,更是熱鬨非凡。
軍中數得上名字的將領,按照官職高低,列坐兩側。
坐在主位的人自然是端王,端王之下,周嘉慕和霍世鳴一左一右。
霍翎的位置就在霍世鳴下首。
她的對麵,正是李宜春。
在端王發表了一段講話,表揚了英勇作戰的將士,又緬懷了壯烈犧牲的將士後,宴席終於開始。
霍翎端起酒杯,先給霍世鳴敬了一杯酒:“霍將軍身先士卒,風采過人,我敬霍將軍。”
霍世鳴哈哈大笑,與霍翎碰了一杯:“阿翎,莫要促狹。”
霍翎眼眸一彎,嗔怪道:“爹爹,我說的明明是真心話。這宴席上,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和你敬酒呢,我要是不搶著說一段
敬酒詞,你一會兒都抽不出空回應我了。”
可不是嘛,就這麼兩句話的功夫,已經有好幾個人端著酒杯朝霍世鳴過來了。
霍翎體貼道:“我明日在縣衙裡單獨為爹爹設宴,屆時再與爹爹好好聊天。”
霍世鳴點頭應了。這裡確實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坐在霍翎身旁的無墨,笑著為霍翎重新滿上酒杯:“小姐,你這第二杯酒,來跟我喝吧。”
無墨雙手端著茶杯,認真道:“我敬小姐,得償所願。”
雖然幾經波折,雖然並非事事如意,但好在,她家小姐還是順利去了京城。
——以功臣之女的名義。
——以襄安郡君的身份。
“謝謝。”霍翎同樣鄭重。
才剛放下酒杯,霍翎就見對麵的李宜春一直在盯著她。
李宜春坐姿有些懶散,一條腿支著,右手撐著膝蓋。
他依舊沒穿著大燕的戎裝,隻隨意穿了件黑衣,列坐在前排,卻沒人去敬他酒。
對於這樣的處境,李宜春泰然自若,手裡晃著酒杯,酒液在燭光下散發著碧綠色的光澤,仿佛他那雙碧綠色的眼瞳。
霍翎笑了下,端起酒杯遙敬他。
李宜春愣了愣,下意識放平自己的腿,端正了坐姿。
但很快,他就從坐席上起身,越過人流來到她麵前,簡單粗暴地壓低酒杯,與她的酒杯碰撞。
“什麼時候為我擺慶功宴?”
“你想什麼時候?”
“明日?”
“明日不行,明日我要為我爹擺慶功宴。”
李宜春瞪她:“那就後日。”
“好,還是在老地方。”
李宜春勉強滿意。
他看了眼霍翎右邊空著的坐席,要不是周圍人多眼雜,他早就跨過麵前的桌案坐過去了。
但周嘉慕和端王就坐在不遠處,即使他們周圍圍滿了敬酒的人群,李宜春也不敢這麼做。
倒不是怕被周嘉慕和端王發現。
他有理由懷疑,他敢走進去,這女人就敢直接把他推出去,還會趁機賴掉他的慶功宴。
他隻能站在桌案前,一臉煩躁不爽地向她邀功。
“慶功宴記得擺得大一些。”
“要知道,你爹能搶在周嘉慕他們前麵活捉那老東西,還多虧了我。”
“什麼情況?”霍翎被他的話勾起了興趣。
李宜春哼道:“我把那老東西可能藏身的幾個地方都告訴了你爹。”
當時三路大軍包圍羌戎王帳,羌戎早就沒有了反抗的能力。誰能掌握準確的情報,誰就能更早找到羌戎首領。
“原來是這樣。”霍翎麵露欣喜,眼眸也跟著笑彎,“李宜春,謝謝你,你真是幫了大忙了。”
李宜春反倒被她的鄭重道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客氣。誰讓我們是合作關係。”
“阿翎。”上方突然傳來端王的聲音。
霍翎循聲看去,臉上露出一點疑惑詢問之色。
端王朝霍翎舉起了酒杯。這場宴席上,所有人都在主動敬他酒,這是他親自敬出的第一杯酒。
李宜春心下嗤笑,轉身回了自己的坐席。
這場慶功宴持續的時間極長,等到宴飲結束,已接近三更天。
周嘉慕原本想讓端王歇在軍營,但端王看了看霍翎,還是決定打道回縣衙。
被人敬了太多酒,即使端王酒量不錯,這會兒也有些醉了。他靠著馬車,支著額頭,閉目養神。
霍翎坐在他對麵,撩起馬車簾子,眺望天際那輪明月。
“我看到今日宴席上,李宜春去給阿翎敬酒了。”
端王眼睛沒有睜開,帶著幾分醉意的聲音在馬車裡響起。
“阿翎與他很熟嗎?”
霍翎放下馬車簾子,笑道:“不熟,但也算不打不相識了。”
“今日宴席上,殿下、周將軍和我爹周圍都圍滿了人,隻有我和他周圍空蕩蕩,就隨意與他聊了聊。”
端王睜開眼睛:“那李宜春並非善茬。”
“阿翎可能不知道,在大軍攻入王帳後,李宜春當著羌戎首領的麵,手刃了自己的幾位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