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翎忍俊不禁。
霍澤嘿嘿:“那好吧。那我就帶著這位四品恭人出去了。”
方氏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要揍兒子。
方氏擰著霍澤的耳朵就出去了:“我讓廚房準備一桌好菜,今晚我們一家人得好好慶祝一下。”
手邊擺著一碟春餅,霍翎挑了個炸得最酥脆的,慢慢咬了一口咽下:“春餅得趁熱吃才不油膩,爹爹要不要先來一個。”
霍世鳴失笑,直接用手抓起一個,三兩口解決掉,又喝了半杯茶解膩,才正色道:“阿翎,我很少和你說起過你娘的事情。”
霍翎沒想到他要說的事情和她娘親有關,放下筷子,坐直了看向霍世鳴。
“你應該也知道,你娘出身武威侯府,是老武威侯的三女兒。不過我應該沒和你說過,你娘當年為什麼會嫁給我。”
霍翎點頭,她確實不清楚這些陳年往事。
據她所知,她爹一直待在燕西,她娘在出嫁前都在京師,按理來說兩人是不存在什麼交集的。
難不成在霍家落敗前,武威侯府曾和霍家定下過兒女親事?
不等霍翎繼續發散思維,霍世鳴已經將答案告訴了她。
“三十多年前,霍家風頭正盛。同為武將世家,霍家與武威侯府更是世代交好。”
“後來時運不濟,霍家敗落,但和那些親朋故交的來往,也不是一下子就全斷了的。”
想到那些年的世態炎涼,霍世鳴也忍不住一歎。
“霍家剛來到永安縣的頭幾年,武威侯府和霍家還會互送年禮。”
“我們家拿不出什麼太好的東西,為了表示誠意,你祖父乾脆親自回京城送年禮,也順便尋找起複的機會。”
“
那年冬天,你祖父染了風寒,無法動身去京師,我那會兒十五六歲,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主動站出來替你祖父分憂。”
人走茶涼,眼看著十年過去了,霍家還是沒有起複的跡象,武威侯府每年送來的年禮越來越薄。
等霍世鳴上門道出來意後,門房領著他去了旁邊的耳房,讓他在裡麵稍等。
可霍世鳴進去一看,與他共處一室的,竟都是各府管事奴仆。
彼時年輕氣盛的他瞧著武威侯府踩高捧低的架勢,頓時惱了,丟下年禮推開門房就往外走。
結果走出沒多遠,就撞到幾個人在欺負一個小姑娘。
霍世鳴捧著茶杯,臉上露出一絲懷念與感慨:“那個人就是你娘。”
“她那會兒應該是十二歲吧,還沒怎麼長開,但那一臉的倔強讓人印象非常深刻。我幫她解了圍,她還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問我是哪家客人,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是不是迷路了。”
那真是一段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
彼時的霍世鳴,隻記得自己在京師的連連碰壁。
他不知天高地厚,那些曾經與霍府交好的人家就教他什麼叫涇渭分明。
他揣懷著被冷待的滿心憤懣回到永安縣,哪裡還能記得住自己隨手幫助過的一個小丫頭。
一直到後來,霍翎的祖父開始張羅霍世鳴的婚事。
霍世鳴的婚事,很有些高不成低不就。就在那時,霍世鳴收到了霍翎娘親的來信。
霍翎方才一直在安靜聆聽,直到此時,忍不住露出訝異。
霍世鳴看到她這幅樣子,頓時也笑了:“很驚訝是吧。我比你還驚訝。更讓我驚訝的是,她居然在信裡問我,如果沒有定親的話,要不要和她定親。我當時整個人都懵了,還以為自己遇到了騙子。”
“好在你娘也知道那封信裡的內容有些冒昧,沒過兩日又送來了一封信,在信裡說清楚了前因後果。”
霍翎的親生母親叫顧聲雨。
顧聲雨的生母,是老武威侯夫人的陪嫁丫鬟,隨著老武威侯夫人去了侯府。
在老武威侯夫人懷孕即將臨盆的時候,老武威侯看上了她,一夜風流後有了孩子。
因著這件事情,老武威侯夫人受了刺激,早產生下一女,正是端
王妃的生母,柳國公世子夫人。
有了孩子,自然就不適合再當丫鬟了,顧聲雨生母被提為妾室,也成為了老武威侯夫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老武威侯也知道自己理虧,再加上顧聲雨生母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慢慢地也沒怎麼去過她的院子。
沒有老武威侯的看重庇護,又得罪了老武威侯夫人,顧聲雨母女在侯府裡過得戰戰兢兢,就連一些比較有臉麵的下人都能爬到頭上欺辱她們。
後來,顧聲雨母親深夜發了急病,顧聲雨想要出侯府請大夫,門房卻怎麼都不同意開門,說是宵禁了不能折騰,會吵到府裡其他主子休息,要請大夫就明天趕早。
顧聲雨隻好去求老武威侯夫人,但她在老武威侯夫人的院子外跪了一夜,始終沒有人出來看她一眼。
等她踉蹌著再回到住處時,母親已是斷了氣息,身體早就沒了溫度。
顧聲雨失去了自己在侯府裡的唯一牽掛,根本不想再在侯府待下去,又怕老武威侯夫人會隨便把她許配給什麼人,最終,她選擇給三年前曾經與她自報過家門的霍世鳴寫了一封信。
她在信裡對霍世鳴說,如果霍世鳴願意的話,就上門來求娶她。
她隻等他一個月,一個月沒見到他就當他是婉拒了。
這封信從京師送到燕西,至少要十天時間,從燕西去京師,也要十天時間。這一來一去,大半個月就沒有了。
霍世鳴壓根沒敢耽擱,直接去找霍翎祖父,說是想要求娶老武威侯的三女兒,得到霍翎祖父的同意後,就急急忙忙帶著聘禮進京了。
說到這兒,霍世鳴又是一笑:“你娘在侯府處境艱難,但你知道,她為什麼能給你留下那麼多田產、商鋪和銀子嗎?”
霍翎有所猜測,也笑了下:“我娘是不是和侯府鬨翻了?”
霍世鳴點頭:“對,她威脅侯府,要是不按照侯府庶出女兒的出嫁標準,為她準備嫁妝,她就要讓全京城人都知道武威侯府內裡是什麼肮臟德行。”
“我上門提親時,老武威侯夫人還想要拿捏一下她,她直接提著刀就衝到了老武威侯夫人的麵前,說要與老武威侯夫人同歸於儘。”
想到當時那看似鬨劇,實則卻是一位姑娘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