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的話,陛下會如何看待燕西之事。
如果不知道的話……
她要不要把她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
訴陛下。
這個念頭一起,霍翎沒有多加猶豫,就做出了決斷——
要說。
下注最忌首尾兩端。她與端王的事情,天子一清二楚。她既然選了天子,就不能給自己留任何搖擺的餘地。
***
正如欽天監算的那樣,今日是個豔陽天。
先帝與景元帝的父子關係平平,當年景元帝身為嫡長子,卻因為先帝寵愛麗妃所生的三皇子,遲遲沒有被冊立為儲君。
後來好不容易當上太子,先帝也乾脆地駕崩了,卻又給他留下了一堆爛攤子。
這要不是確實是親爹,景元帝都懶得過來祭祀。
不過就算露麵了,景元帝也不打算把這場法會辦得太盛大,隻是讓宗親出席,朝臣一個也沒有到場。
法會分為兩場,第一場結束後,景元帝從蒲團上起身,簡單活動一下手腳。
看到一旁的寧信長公主在和許時渡聊天,景元帝道:“你們母女兩來的時候就一直在說悄悄話,現在還沒說完嗎。”
許時渡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寧信長公主為女兒解釋了一句:“她最近新認識了個朋友,昨天剛好和朋友去樊樓玩了,今天就抓著我一個勁說。”
景元帝道:“你當初可比嘉樂還能說道。”
許時渡險些笑出聲來,好在也知道這是什麼場合,強忍住了。
結果就聽景元帝問:“朕也許久沒去過樊樓了,你們都在那裡玩了些什麼。”
皇帝舅舅願意捧場,許時渡自然也樂得分享:“我新認識的朋友,舅舅也認識,就是襄安郡君。樊樓那裡有投壺遊戲,她不愧是將門出身,十投十中,贏下了一壺秋月白。”
景元帝點頭:“當初十三在燕西遇襲,她一箭射中刺客首領,立了大功,區區投壺不在話下。”
許時渡眼睛一亮:“我怎麼沒聽說過這些事情。”
景元帝心中微動。
當初端王是公開上的折子,並未瞞著任何人。這些事情沒有流傳出去,隻能是因為有人刻意壓著,不想讓霍翎在京中取得太好的名聲。
許時渡像是又想起什麼好玩的事情般,語氣都激動了幾分:“對了,還有最好玩的。昨天就有一個愣頭青,在我們欣賞書畫的時候,衝到襄安郡
君麵前大聲朗誦《洛神賦》。”
寧信長公主來了興致:“據說一些好事之徒,將襄安郡君稱作洛神在世。為她朗誦《洛神賦》,倒也合適。”
許時渡在心底偷樂夠了,才開口道:“那人才起了個頭,就被襄安郡君以書畫雅舍之內不得大聲喧嘩為由,讓樊樓的人把他請了出去。”
“皇兄,皇姐,你們在聊什麼呢。”不遠處,端王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寧信長公主敷衍道:“隨便說些閒話。”
端王走了過來:“我正好也有些事情要找皇兄和皇姐商量。”
端王要說的,是關於千秋節之事。
千秋節是天子誕辰。
去年是景元帝四十整壽,原本應該要大辦一場,普天同慶的,但因為去年發生了許多事情,景元帝沒有玩樂慶祝的心情,就推掉了禮部準備的慶典。
今年各地風調雨順,也沒有那麼多糟心事,端王就想著要不要搞得盛大熱鬨一些。
“皇兄已經有好幾年沒去過皇家獵場打獵了,不知今年有沒有興致巡狩一番?”
寧信長公主瞬間來了興致,這種熱鬨事素來是她最喜愛的。
不過……
寧信長公主撇了撇嘴,她哥會同意嗎?
皇家獵場距離京師足足有兩百裡,天子出巡一趟,從朝臣到禁衛,加起來有近萬人。
結果這一回,寧信長公主還真預判錯了景元帝的反應。
在思索了幾息後,景元帝就點頭同意了端王的提議:“既然是十三你提出來的,那到時就由你和禮部一起商量著安排,你看如何。”
端王臉上露出高興之色:“當然沒問題,隻管交給臣弟就是,臣弟保證讓皇兄玩得開心。”
寧信長公主心下卻有些納悶,應得如此爽快,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兩場法會的間隔時間並不長,等大相國寺的主持再次出現後,幾人也重新坐回蒲團。
法會徹底結束,已近午時。
寧信長公主剛想問景元帝要不要一同去用齋飯,就見內侍總管李滿走到景元帝身邊,附耳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