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和魯肅率眾撤離,被甘寧和蔡瑁追擊。兩人任憑兵馬有些損失,亦不敢耽擱,全速趕回了江東。
寢殿內,孫策麵白無血的躺在榻上,雙目緊閉。
一旁坐著的是孫權。
“兩位兄長。”
看見周瑜,魯肅回來,孫權執禮問候。
“將軍怎地變得如此虛弱?”魯肅眉頭微蹙。
孫策雖然被戰場射襲,箭上淬毒傷重。
但他回來前,並不像此刻般虛弱,人昏迷不醒,看起來已近乎彌留。
“我們回來後,曾有一個道士登門,說是受老夫人所邀,來救治兄長的。”
“我問過府內的人,確有其事,所以讓他進來了。”
孫權說:“那道人用一麵鏡子,照耀兄長眉心,口鼻,內腹,說兄長中毒很深,不易救治。”
“那道人先後來過兩次,但兄長病情始終不見好轉,日益傷重。”
周瑜問:“哪來的道人,還會看病?叫什麼,是何來曆?”
“說是叫於吉。”
孫權回應:“他結印時,滿室生輝,是有些手段的。”
“其以印決連續送入兄長胸口,兄長為此吐出數口淤血,似有好轉。”
就在此時,榻上傳來孫策粗重的呼吸聲。
他眼簾闔動,慢慢睜開。
周瑜在旁,不禁心頭一酸。
孫策精力旺盛,人言如猛虎,目中永遠神采奕奕。現在卻麵如死灰,眼睛裡再沒有往日的光彩。
“公瑾,子敬,你二人回來了…”
孫策慢慢喘了口氣。
他還不知道母親等家眷被擄,緩聲道:“叫其他人也來,我有事說。”
片刻間,便有一眾江東要員,陸續趕來,圍攏在殿內。
孫策雖虛弱,但思緒清晰,緩慢轉頭,先看向弟弟:
“仲謀,天下之亂尚未止,曹魏雖勢大,但以我吳越之眾,仍有可為。”
孫權上前跪倒在孫策身畔,低頭哭泣:“兄長…”
孫策有些吃力的轉頭,看向眾人最前列,一個四十出頭,氣度威儀嚴肅的人,喊道:“子布,你來。”
這人叫張昭,字子布,是江東的‘荀彧’。
孫策每有出征,都是張昭負責鎮守大後方。
張昭是徐州彭城縣人,因躲避戰亂來到揚州。
孫策從征戰之初,就任命其為長史、撫軍中郎將,將文武之事,都委於張昭。
曆史上的張昭是東吳重臣,負責鎮守後方,總領諸事。
不過,赤壁之戰時,他說曹操勢大,持主降論,從而被排擠出軍政決策中心。
張昭主降,盼望天下歸一。
而當時,曹操的勢力,也確實占據莫大優勢。
赤壁之戰,很少有人看好東吳。
孫權立國後,兩次要設立丞相,眾人都推舉張昭,可見其在江東的地位。
張昭,周瑜,總攬文武事,是江東的根基重臣。
孫策喊了一聲子布。
張昭就捧出一個小盒子,來到近前。
孫策擊潰江東各地後,模仿傳國璽,打造了一枚印璽,也想學曹操稱王。
但局勢還未穩,沒來得及用。
張昭拿出來的盒子裡,就是孫策打造的印璽,極具象征意義。
“仲謀,若聚江東之眾,決於兩軍陣前,與天下爭衡,你不如我。”
孫策一字一句說:“但你從小聰慧,辨事之明,性格穩重,勝旁人良多。
若舉賢任能,使眾人各儘所才,以保江東基業,我不如你。”
“你要記住阿父,記住為兄征戰不易,才有了當前基業,善自圖之。”
孫權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仲謀,不要哭,你已長大了。要挺起腰來,承繼父兄大任,雄我江東。往後,你若遇內事不決,可問子布。遇外事不決,可問公瑾。”
孫策示意下,張昭便把印璽正式遞給孫權。
眾人旁觀佐證,算是完成了交接。
孫策又歎息說:“我知天命將儘,悔不能侍奉慈母,善待家人,不能領吳越雄兵,掃擊天下。”
他邊說邊環視眾人,氣息羸弱:“好了,你們去吧。望以後,諸君如同對我般對待仲謀…”
眾皆執禮退去,肅然無聲。
“公瑾你留下,我有話叮囑。”
周瑜也上前跪在榻前,淚水順著麵頰無聲滑落:“伯符。”
“聽我說,我若去,你要儘心幫助仲謀,他還小,不可讓人辱他。”
周瑜拚命點頭,已說不出話來。
“若時機不當,曹軍勢大,真到了那一日,江東不可守,就降吧。但此事你記在心裡,不可提前透露半點,免得士無鬥誌。”
孫策的眼睛忽然亮了亮:“那個道士,有問題,幫我殺了他。”
“他為我治療時,我曾清醒過一會,他在盜取我體內
精氣……防備他……”
“我記下了。”
周瑜心裡大恨。
孫策話音漸低,又問:“為何不見阿母,親眷過來?”
周瑜悲聲道:“老夫人率家眷,去了彭澤水廟為你祈福,不日便回。”
“好…好…”
孫策握著周瑜的手,緊了又緊,遂重新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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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江東俘虜中,較為重要之人,被帶到了曹操的書房。
最前方的一個,就是吳老夫人。
她是個在江東舉足輕重的女人,一旦被識破身份,立即恢複了氣勢。雖是俘虜,但麵見曹操,亦不畏懼,坦然對視。
“吳家嫂嫂,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