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你和你的家長轉達我的歉意。”賀重聞也衝她眨眨眼,換了句英文,“再見,小甜派。”
小孩子害羞地笑。
白裡透紅的臉頰浮現兩個小梨渦,可愛極了。
賀重聞走之前,替她關門。
從越來越窄的門縫看見小家夥從凳子上跳下來,趿著毛茸茸的拖鞋啪嗒啪嗒向裡屋跑,大概是要去跟家長說見到兩個怪蜀黍。
怪蜀黍二號幾乎是掛在一號身上:“老……老賀,我怎麼覺得剛才那小孩兒長得像你?”
喝多的人比平時重,賀重聞快撐不住他了:“喝糊塗了吧,你看你長得像不像我?”
唐吝琛腦子慢半拍,才反應過來他在損自己。
但他沒空惱火,等回到電梯還抓著這事兒不放:“但、但真的……尤其笑起來,哎呀……那個神態特彆像……”
他揪著賀重聞的袖子,不依不饒:“不、不會是許宥偷偷生了,沒、沒告訴你吧?”
賀重聞一臉無語:“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我倆都沒住一起過。”
唐吝琛瞪大眼睛:“老賀你不行了?”
賀重聞差點爆粗口。
唐吝琛趁他發火前轉了轉眼睛:“難道你在為你那小朋友守身如玉?不對啊,這更不應該了……你賀少要是情、情聖到這個地步,當初怎麼就放手讓人跑、跑了呢……”
追憶間他已經被帶到樓上,這次很幸運,第一次開的正是他家門。
唐吝琛被扔到床上,眼皮重得像灌了鉛,立即呼呼大睡。
他這一晚沒有注意到,第二天更不會記得。
從絮絮叨叨說了那番“守身如玉”的猜想後,賀重聞再也沒開口說過半個字。
回家路上他降下車窗,讓冷冰冰的晚風熄滅煙尾,路燈暈出絢爛的、叫人頭暈腦脹的光斑。
是啊。
唐吝琛問他,他也問自己。
怎麼就放手讓人跑了呢。
*
LSAC分部的正式入職是一周後,方洛昀提前回來,要先解決方茗祉的學校問題。
她是國外護照,中文又不夠好,沒得挑。
景湖CBD另一邊就是他挑好的國際學校,全約蘭市最有名的,從幼兒園到高中一站式,學費令人咋舌。
方茗祉還不到四歲,這麼點兒大談師資力量為時尚早,方洛昀主要看中它的地理位置,自己通勤也方便接送女兒上學。
他不喜歡家裡有外人在,不打算請住家保姆,寧可自己多花點兒時間跟孩子培養培養感情。
他對她一直有愧疚。
最開始,他是不打算要她的。
太不合常理,太驚世駭俗,也許是幾億分之一的概率,怎麼就被他撞上。
彆說得知消息後差點昏倒的父母,連自己都無法接受。
但後來還是留下了。
一粒小小的種子,那樣堅韌,那樣頑強地在他乾涸枯萎的土壤裡發了芽。
那時候他剛到盧高,進LSAC不久,正是最忙的時候。成天腳不沾地,飯都來不及吃,更彆說騰出手照顧一個時時刻刻需要人的幼小生命。
沒辦法,隻得送去父母那裡。
這幾年他不是一點兒假期都沒有,可幾乎沒怎麼去過看過蒙納地爾。
每次父母打電話來催,他就說太忙。
小孩子一天天長大,如同花開。
越來越像自己,也越來越像……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