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
她有什麼可後悔的?
姬染月實在無法理解他此言之意,隻能一臉懵的進了專為沐浴所設的房屋。
屋前的小園中,種了幾株秋菊,在月下開得正盛,霜風一掃,勾起男人腰間的白色係帶,有種銷金蝕玉般的風骨。
他的帽簷已被取下,露出鴉青的長發,墨發高束,隨風而動,讓人下意識想起那種武俠中,清冷利落的劍客。
姬染月攏了攏肩上的披風,朝他一步步走近,可當她徹底看清男人如玉般的麵容時,卻踉蹌著後退一步,眸光滿是訝然,“顧……明憶哥哥,怎麼會是你?!”
怎麼可能,那樣一個鋼鐵直男+冷麵劍客+乞丐造型的男人,會是在整個世界中,最風骨卓絕,最溫潤如玉的現任楚王顧明憶啊?
是她被秦屹折磨得精神恍惚,以至出現了幻覺麼?
姬染月眨了無數次眼,再定睛去瞧,這臉,這身段,不就是顧明憶?
誰能告訴她,是什麼樣的存在,能讓顧明憶這般溫柔守禮的矜貴公子,在短短的三年時間裡,進化成了如今這副鬼樣子?
這怕不是,被奪舍了吧?
“我不是顧明憶。”男人轉身,冷眼注視著眼前的女子,他雖繼承了顧明憶的記憶,知道這具身體曾經的靈魂,喜歡眼前的女子,但他不是,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解釋清楚比較好。
“還有——”男人麵容肅冷,甚至有一種拙稚的認真感,一字一句道,“我已經不喜歡你了,往後,無需糾纏。”
姬染月:“……”
天命係統在她的腦海裡十分不客氣的大笑出聲,機械音聽上去有種賤賤的嘲弄感,“想不到,像宿主這樣的海王,被網儘魚塘裡的魚,也沒有主動溜走的一天啊!”
#真·漏網之魚#
“閉嘴!”姬染月總算從震驚中回神,眼底滿是涼意,這是她真正生氣時的前兆,“所以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楚王顧明憶?”
係統瞬間安靜如雞,彆問它,它也有些迷惑了。
“嗬嗬,小天你還能再廢點麼?一到關鍵時候就掉鏈子!”姬染月將嘲諷退還給了係統。
“你說你不是顧明憶,那你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姓?”她既然猜不出答案,那就親口問問麵前的當事人唄。
“我是謝衡。”他說出這個名字時,整個人氣勢更加淩厲,像一柄鋒芒儘顯的長劍。
聽到“謝衡”這個名字,姬染月心神大慟,她袖口下的手指緩緩收攏,攥緊。
“小……小天,我沒聽錯吧,他說他叫謝衡……”姬染月的神色有些恍惚,似乎想起了什麼久遠的回憶。
“宿主,你怎麼了,謝衡這個名字,對你而言,有什麼特彆之處嗎?”
嗬嗬,是沒什麼特彆,隻是巧合罷了……她在心裡催眠自己。
“我之前做白月光任務時,經曆過一個仙俠設定的世界,那個世界的男主,就叫謝衡……”
哪怕時間過去這麼久了,姬染月還是會想起,初見時,他的模樣。
在仙門的秋選大會之上,少年從清絕山巔一躍而下,劍起處驚鴻掠影,劍落處花枝傾瀉,劍止處流風吹雪,當他收劍入鞘,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姬染月的腦海裡,隻浮現出了一句話——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儘百花殺。
過分孤絕傲岸的氣質,如霜菊噙秋的般的風骨,令他整個人,與紅塵眾生疏離隔絕開來。
令她瞬間對重複數遍已經厭倦的攻略任務,多了幾分興趣。
可能也因為這點子興趣,讓她的攻勢十分迅猛,一而再再而三地引誘他,犯誡、縱欲,同她嬉樂至徹底墮落。
如果沒有她,謝衡將會在百年間劍道至臻化境,成為整個修仙界最年輕的劍尊,甚至成功碎破虛空,登達仙途。
忘了說,她在那個仙俠世界不叫姬染月,而名燼歡。
是個合歡宗安排在仙門正道中的奸細。
能成為男主白月光的原因大慨是,她是他唯一一個收下的親傳弟子吧。
即便那是假的。
“對了,小天,你知道那個世界我走後怎麼樣了麼?”姬染月突然有點好奇,她當時白月光下線任務一完成,就自己脫離世界,趕往下一個世界了,也沒太關注後續的劇情發展。
“不清楚,但宿主所經曆的前九個世界,已經悉數崩塌了,這才會有我的出現,幫宿主洗清罪孽值,完成改造。”
崩塌了……
就離譜,她明明就是按步就班的完成任務,其他什麼也沒乾哇,咋就全崩了?
這些世界,未免也太脆弱了吧!
天命係統:“……”
嗬嗬。
它此刻隻想到了華夏的一句古語——因果循環,報應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