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子,你我此時出現內訌,絕非好事。而何況本侯為胤國南征北戰時,公子還是個奶娃娃呢。”墨痕自從坐到今日的位置,已經很久沒有人敢拿槍指著他了。
麵對洛玦歌的挑釁,他亦安然坐在馬上,神色傲慢,諷刺了回去。
“你——”洛玦歌忍住了心裡洶湧的怒火,將時間耗儘在與墨痕對峙上,實在不值得,現在最要緊的,是王宮,“平遠侯好大的威風,那麼今夜守衛城門的重任,就全權交給平遠侯了,本公子要回宮一趟。”
他一個旋身,奪下身邊士兵跨下的馬匹,長鞭一揚,就衝出了士兵的包圍圈。
“墨痕,若今夜的城門你守不住,本公子會親自動手,殺了你。”
胤國,不需要一個居功自傲,實則無用至極的將領。
墨痕望著洛玦歌與其一眾親衛縱馬疾馳的背影,眸光比夜色還晦暗。
他也不想為虎作倀,但他的妹妹墨染,還在秦屹與姬染月的控製之中。
他隻能這麼做。
“侯爺,這洛玦歌如此囂張,反正都……我們為什麼不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除了他!”墨痕身邊的心腹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閉嘴!”他若真殺了洛玦歌,那隻會讓秦屹與姬染月覺得無比稱心,這是他最不願看見的局麵,更何況——
“胤國需要一個新的王。”
而他在太子與五公子之間,更看好的,是洛玦歌。
……
一彎殘月,映照城牆兩端,不同的景象。
一行低調的車隊,巧妙地脫離了秦軍的圍捕範圍,離那個血色飄搖的胤都,愈來愈遠。
“下雪了。”馬車裡,女子麵紗下的紅唇微微抿起,半挑起窗簾,望著夜幕下如星星點點的細雪,眸光中罕見的透著幾分好奇。
“南楚的冬日,很少有雪。”她感慨了一句,可她麵前的比初雪還要冰冷的青年,絲毫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他縱使周身使不上半分力氣,也牢牢抱著他的那柄長劍,半臥倒在馬車的靠墊前,這明明是個失禮且狼狽的姿態,但被他這樣做來,卻像山澗中倚風而流瀉的清泉,自成風骨。
“當楚王不好麼?”楚雲韶撚化了掌心的細雪,眼底透著幾分疑惑,“楚國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那裡雖沒有北國雪飄千裡的風光,但小橋流水,不夜之都,菡萏十裡,百舸競流,戶盈綺羅……那個又不是冠絕天下的好風景。”
“你為楚王,便能享受楚國的一切,富貴無邊,大權在握,生殺予奪……本君不理解,你為什麼要逃?”
謝衡定定地看了她良久,最終卻隻說了一句,“請放我離開。”
不帶任何懇求的語氣,卻能讓楚雲韻感到他內心如磐石一般不可轉移的堅定。
“王上,要我放你走,至少也得給我一個充分的,足以說服我的理由吧。”
“富貴於我如浮雲,權勢於我如逝水。盛衰已成定數,何必留戀?”他半仰著頭,望著被寒風吹起的窗簾之外,紛紛揚揚的雪花,他仿佛透過那些雪花,看見了一個更廣袤自由的世界。
而他所渴望的世界,永遠不可能隻有一方窄小冰冷的龍椅。
“而且你知道的,我不是顧明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