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哥,也是來看主公的麼?”簷下,王蘭遒勁瘦削的枝椏上零星結了幾個花苞,更加襯得冬夜清寒濕冷,張良攏了攏身上的鶴氅,似乎是剛從姬染月房間中出來。
“嗯,白起讓我來的。”嬴政說完,才覺得有些不妥。
莫名有種欲蓋彌彰的味道在裡麵。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
“主公現在還沒醒,我在屋裡燒了些木炭,便出來了。政哥既然遇見了白起,那他可有說,主公是因何而昏迷的?”張良似乎並未察覺到嬴政那一點古怪而彆扭的情緒,笑道。
“因為情緒不穩定。”嬴政如實回答,一字不落。
“政哥莫不是在同良說笑吧,如果僅僅是因為情緒不穩定,那白起為何要點她的昏睡穴,故意讓她維持這種昏迷的狀態?”張良眸光泛著一點寒涼。
嬴政眉心輕蹙,“我不知道。”
“哦,那白起現在在哪兒?”張良追問道。
“子房,你今天很奇怪,你跟白起,可是發生了什麼爭執?”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敏銳啊!
少年在心裡輕輕歎了一聲,不過他也沒什麼是需要隱瞞的。
“是有一點矛盾,但政哥,這是我跟白起之間的事,放心,我們都有分寸的,所以政哥不必在意。”
嬴政還想說些什麼,此時房間中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
“看來主公已經醒了,政哥要隨我一同進去麼?”少年含笑望來,眼眸一如往昔,溫潤澄明。
果然,是他多想了吧……
嬴政舒展了眉目,隨著張良一並進入房中。
一進房中,便見少女穿著中衣,赤足蹲在房中的角落裡,地上是一些散落的雜物,似乎是在翻找些什麼。
“主公是在尋什麼嗎?”張良上前幾步,靠近少女,正要伸出拍拍她的肩頭。
卻見她警覺回眸,仰頭注視著他時,像是在注視著一見沒有生命的死物。
張良的手掌在半空中僵滯了,那一刹,他像是被絕望的浪湧吞沒了,好似那羅網中緊縛的活魚,隻能在一次比一次微弱的掙紮中,窒息而亡。
“我在找銳器。”她的語調,也很奇怪,每一個尾音的音調都是往下壓的。
“主……主公要銳器做什麼?”張良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殺人。”少女沒回頭,輕輕回了一句。
殺什麼人?
張良沒有繼續問下去,姬染月目前的狀態,已經可以說是出大問題了,可恨那白起先前竟還想拖延和隱瞞……
“找到了。”姬染月握緊那柄削鐵如泥的徐夫人匕首,像是在欣賞著什麼新奇有趣的玩具。
然而,下一秒。
在張良正想輕舒一口氣的那一刻,她驟然將匕首對準了自己心口,猛紮而去——
“姬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