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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轆轆駛過青石板,濺起幾點積水,窗外雨聲細密,不遠處延綿的山脈,青翠如織染一般,在空濛的霧氣中,透著難以言喻的蓬勃生機。
時隔近一月,他們終於回到了焉都。
原本破敗荒頹的死城,如今已是煥然一新,屋舍儼然,道路齊整,甚至還有童稚的孩童,三兩湊在一處,蹲在泥地邊,似乎是在挖著蚯蚓一類的小動物。
“看樣子,這一個月,政哥他們,將焉都建設得很好。”
“是啊,他們沒有懈怠。”
馬車徐徐駛過坊市,城主府外,男人撐著一柄素傘,玄袍如墨,似將天地一刹,分割開來。
細雨如簾,卻也阻隔不了,男人幽邃的目光,仿佛一下子穿過了千山萬水,與她遙遙相望。
“是政哥,想不到他這樣的人,竟然也願意站在風雨裡等我們。”張良喟歎一聲,似是調侃。
“政哥一貫外冷內熱啊,他就是嘴硬。”姬染月撇嘴。
“主公這話,可敢在他麵前說?”張良輕笑一聲。
她……當然不敢。
“好啊,小良子,連你也開始懟我了!”
果然男人吧,都不能慣著。
兩人笑鬨著,馬車穩穩停下,那身穿絳紅色衣袍的少年,鬥笠往頭頂一蓋,衣袍一掀,直接躍下了車簷,“姐姐,張先生,快下車吧!”
嬴政瞥了眼那十分陌生的少年,擰了擰眉心,但他並未多言,而是將手中備好的另一把傘徐徐撐開,擋住了車簷外斜斜的雨絲。
“謝謝政哥!”少女掀簾一笑,衝淡了月餘未見帶來的生疏感。
“我以為隻有兩人。”
所以他隻多帶了一把傘。
“沒關係啊,我可以跟姐姐共撐一把的,張先生就與這位大哥一把吧!”少年十分自來熟地接過了嬴政本是要遞給姬染月的那把傘,另一隻手還直接托了一把少女,將人迎下了馬車。
嬴政:“……”
死亡凝視中——
奈何某人完全t不到來自於帝王的深重壓迫感。
“姐姐,這就是焉都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他偏著頭,與姬染月走在前頭,小聲嘀咕著什麼,壓根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來自大佬的目光,淩遲了千百次了。
張良失聲輕笑,主動走到嬴政身旁,“政哥,你彆跟霍小兄弟計較,他這人吧,雖然看上去不怎麼著調,但卻是個,絲毫不遜於白起的天才武將。”
嬴政斜覷他一眼,未置一語。
但那冷嗖嗖的目光仿佛在說,“就這兒,還天才武將?”
張良沒忍住,笑聲清越。
嬴政將傘柄一轉,不理他,徑直離開。
“政哥,咳……良這身子,一貫不太康健,這要是淋多了雨,隻怕風邪入體,咳咳——”
“閉嘴,跟上。”嬴政背影僵直,張良不敢再逗他,踱步至傘中,兩人並肩前行,一淺白一玄墨,倒也是難得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