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們主上沒對你囑咐過,之後種種安排,你——”姬辭月笑得妖冶,“要聽我的。”
好像……墨檀歪了歪頭,確實這麼說過。
“那我們去哪兒?”她沮喪地垂頭,踢了踢足旁的小石子。
“我們往東走,去胤國。”
“小姑娘,我讓你當胤王怎麼樣?”
“不怎麼樣,主上才是唯一的王。”
喲,被洗腦得還挺徹底的,不過,天下哪有撬不倒的牆角?
他,有的是時間。
山路本就難行,兩人沒在說話,皆是保存著體力,防止有追兵趕上。
期間,墨檀摘了幾顆野果,本來是想自己一個人偷偷啃完的,但見少年那一截比她還細瘦的腰,頓了頓,還是丟給了他兩顆。
“喏,給你吃。”
姬辭月看見手心兩顆青中帶紅的野果,正要揚唇調笑一番,卻見不遠處,一座孤墳,霎時失了幾分興致。
“走錯了,那不是東邊——”少女見他折下一枝柳條,插入那墳前鬆軟的泥土中,改口問道:“你認識這位故者?”
“嗯,算認識。”
昔日周國的王後,一個軟弱的,妄想事事兩全的女人。
天真得可笑。
姬辭月撫過那墳前石碑上的刻字,“這樣吧,笑笑,待天下皆定,我來替你遷居如何?”
“你那樣喜歡我,想來能與我近些,定是歡喜的吧。”
垂柳隨風輕晃,無人聽見他的低語。
但她看見了。
原來,這世界上,也有與主上一般的傷心人,隻不過這種人,哪怕心腐爛透了,也不肯展露於人前。
“走吧。”
“你不多待一會兒嗎?”
反正追兵沒來。
“沒必要。”他唇畔翹起的弧度,又恢複了一貫的浮華浪蕩。
他注定不會為了任何人,停駐腳步。
姬辭月咬了一口野果,又酸又澀。
天儘頭處,最後一道殘陽被夜色吞噬殆儘。
“夫人,君上說他今夜會來房中就寢,您……您可要現在叫水沐浴?”
雖然婢女十分不忍打擾此時,倚在窗前遠眺的女子,但為她自個兒的小命,該提醒的還是得提醒。
“那你吩咐她們備水吧。”墨染聲音極輕,但不再像之前那般怯弱恐懼。
婢女聞之頓喜,“夫人能想明白了就好,以您的容色,日後必定能獨占君上寵愛!”
寵愛……嗬,誰稀罕他的寵愛?
墨染任由自己浸沒在無儘的溫泉水中,連同滿池的桃瓣。
聽說周國長公主,天生身帶桃香,因此,她被囚於此後,幾乎夜夜都要用桃花瓣泡澡,以維持那種相似的幽香。
真惡心。
但現在的她,愈是反抗,哥哥遭受的折磨就會愈發殘酷。
她不敢再激怒那個男人,就唯有先迎合。
隻是,這樣的日子,還會持續多久呢?
是不是,永遠也沒有儘頭,除非——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