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沒有進一步解釋,繼續說道:「另外,請撰寫一份關於今日行動的詳儘報告。」
「我哪裡做錯了?」
艾薩克追問,因領袖的無情而委屈。
無情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本人也會如實地向國會彙報所有情況……」
「是因為我殺了他們嗎。」
艾薩克打斷了以撒的話語,聲音止不住的抬高。
「是的。」
「可那是……」艾薩克攤開手掌,想要走進以撒,但被以撒抬手製止了。
艾薩克急忙解釋:「那是因為巴爾城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並入合眾國……這裡的民兵和平民都是我們的敵人。」
「我們與合眾國開戰,和他們對峙,是遲早的事。」
以撒認真道:「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們占領合眾國邊境城市,是因為他們要將古博拉礦場交給群星盟。我們的目的是促使合眾國重新審視他們的政治決策和戰略意圖,而不是擴大戰爭規模。」
「現在殺死巴爾城的民眾,隻會增加不必要的是非。」
「跟我離開這裡。」
以撒全程公事公辦,準不按照軍法處理艾薩克。
登機大廳中回蕩著冷酷無情的聲音,寂靜的氣氛裡仿佛凝結了時間。
艾薩克隻覺得暈眩,一潭潭血液在瓷磚上像條小蛇,爬行在每個殘缺的肉·體上。
「這是不是說明,你不……」契約我了?
艾薩克沒敢問出口。
他還在望著以撒,他看見以撒腳旁有一顆圓潤濕潤的小球,仔細再看,是隻孤零零的人眼珠。
藍白相間的一顆眼球,後麵的紫紅筋絡濕噠噠黏在地上,就像生根發芽的種子,但又滴滴血水混合著腦漿,充滿了死氣。
二人都在此沉默。
良久,以撒打開通訊器。
「000呼叫005,請儘快派遣清潔工,這裡是霍斯托梅機場,需要立即焚毀。」
「005收到。」
清潔工,隱晦肮臟的代稱,位於後勤保障部隊,其小隊專門處理無法暴露在太陽下的事情和戰場善後清掃工作。
以撒要銷毀艾薩克殺死民兵與平民的罪證。
早在分化成領袖,第一次開槍殺人後,以撒便明白,他的道德觀並非一個人做主。他所麵對的抉擇將決定著整個帝國的命運。
站在個人立場,以撒批評艾薩克的做法,他會強力譴責。但身為帝國人,事情已經發生,他需要掩埋罪證,起碼讓巴爾城抓不住把柄。
他可以內心審判帝國中某位士兵有罪,但公眾下,則無事發生。
以撒站起身來,他又一次環視殘肢斷臂的登機大廳。
隨後,他帶著艾薩克走出登機樓。
等待二人的,是耀眼的光芒和遠處林中的偵察兵。
不知何時,有一支不屬於帝國的部隊來到了這裡。也許是主戰場的逃兵,更或者是前來尋找巴爾城民兵的部隊。
以撒又帶著艾薩克折返樓內,快速檢查剩餘彈藥和可使用的武器。
罪證不能被公開,清潔工也未趕來,隻希望隊伍中的清潔工夠多。
現在,以撒需要再次給這裡添加「垃圾」,不管對方是否該死。
太陽底下無新事。
……
當以撒重新睜開雙眼,畫麵在視線交彙處重疊。
他保持著仰望前方的姿勢時,視野中,疊疊累加的屍體如同一座座馬蹄形階梯上的座椅。
「以撒維爾……希望你能為我們解答一下,為何出現兩種截然相反的選擇。」
遠處長桌處,響起詢問。
以撒輕輕搖頭。
他的聲音清晰而平靜,仿佛來自深淵,「沒有為什麼。」
以撒笑了。
旁若無人。
這是他自進入會議廳後的第一個放鬆自在的表情。
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基本等於放棄軍校資格。有什麼事情,在這一刻豁達。
而以撒的坦然回答卻讓蓋亞的教官們有種束手無策的麻煩。
蓋亞軍校不想像聯邦第一軍事大學那般冷酷無情的拒絕考生,落下一個不好的風評,但是他們又不想招收以撒-維爾這類麻煩的指揮生,所以多走了一道程序。
他們提問,不論以撒回答什麼,麵臨的都是教官的不讚同與扣除的分數。
但現在,以撒-維爾不作答,他們又如何挑剔。
反而在聯邦席位中,最先拒絕以撒的那位長相剛正不阿的教官問道:「你無法解釋戰場上的做法嗎。」
「是的,長官。」以撒-維爾的聲音依舊平靜如水。
教官們開始感到好奇,他們語速加快,似乎試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