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知道是誰,信口說的。”我訕笑著搪塞過去。
我哪裡知道多年後朱玉棠還記得我這日說的話。
總而言之,最後這件托道士去我長安舒家的事還是沒有順利辦成。
道童照著我的話背了幾遍,依舊是缺字漏句,說起來一點也不利索,聽起來也感覺彆扭。
朱玉棠在我旁邊聽著這道童一口稚氣的死記硬背,背的還搖頭晃腦的,他笑得雙手撐著涼亭的石椅,捂著肚子笑得許久都直不起腰來,“你就……哈哈哈,你就讓他去找你父親?那你還不如把錢給我,我去假扮道士呢!”
我鬱悶著並不答他,心想這個與我年齡相仿的道童就算現在都記下了,等他騎著這頭慢驢從閩地到了長安,我授意給他的原話或許都在這路途上忘個七八成了,於是隻得作罷。
在泄氣的我和朱玉棠要離開的時候,道童的師父回來了。
這個道長淡淡的瞥了一眼我遞過去的一貫錢的訂金和一枚珍珠的整金,不為所動,一本正經的甩了甩臂彎中的拂塵說道:“明明是貪狼星坐命的麵相,貧道為何要妄言你是紫微星坐命?這位小姑娘不要害貧道,妄語是自毀道家人的修行,貧道是絕不會做此事的。”
也好,道長並不收我的珍珠,我竟然心生僥幸。
將一貫錢和珍珠細細收好,齊瀚送我的珍珠一時半會我還真的舍不得予人。就這樣,我請道士去我長安舒家的事又耽擱了下來。
與朱玉棠一齊離開的時候我聽到身後的道童問那道長,“師父,何為貪狼星?”
“乃是一顆足智多謀的星曜,象征‘桃花’。相傳商朝最後一位王後——蘇妲己就是貪狼星坐命。”那位道長回答的聲音被我和朱玉棠腳下的步履聲乾擾的紛亂,我聽得並不真切。足痣多毛?我皺著眉納悶的瞟了一眼腳下。
第二日清晨我與公儀兄妹倆結伴照樣的早早從家中來到學塾,沒想到這平日裡總是最後一個才到的朱玉棠今日倒是來的比我們早。他有意無意的從書中探頭瞟了我們幾眼,直到我們在位置上坐定。
經昨日一事,朱玉棠看我的眼神好像變了。學塾裡年過半百的李秀才先生剛講完《五經正義》裡《詩經▪國風▪秦風▪蒹葭》一詩的解析就劇烈咳嗽,講的正興起的他不得不走到書案前背對著我們倒水潤喉。
這時旁邊與我隔了一條道的朱玉棠趁機湊過來對我耳語,“公儀明珠,經過昨日,我怎麼看著你不像是一個十二歲的人?”
朱玉棠的話讓我的心為之一震,正心虛著,又聽他突然念起了剛學的詩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我頓時了然,他這是在提醒我昨日說的‘黃昏時木蘭溪邊的榆樹下相約’的事情。我連連點點頭,忙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會忘記的。”
說完我便瞧了瞧我身後桌的公儀采萍一眼,她正在認真的執筆寫著先生剛才講的解析。
我瞧著一旁放心的朱玉棠,心想我交換的條件隻是替你朱玉棠傳話,並向采萍姐姐說上幾句好話而已,再多的我就幫不了了。像你這樣貪玩的人,恐怕不光采萍姐姐是看不上你的,公儀伯父也不會看上你。
“朱玉棠!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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