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裴秀便說:“那就一同走吧。”
三人同行在山道上,侍衛遠遠綴於其後。
夕陽斜照,穿行在梅林殘雪之間,倒彆有一番雅致意趣。再加上顧玉昭一路小嘴叭叭,說起各種與梅相關的典故,那是一個妙趣橫生。
見太子心情不錯,周良弼自然也唱酬應和。
臨到行宮門口分彆,顧玉昭似乎還談性不減,似有不儘之意。
太子便停下腳步,接過顧玉昭手中遞過來的花枝,笑言:“玉昭郎把最好的一枝給了孤,餘枝零落,入野山卻空手而歸,可有遺憾?”
顧玉昭咧嘴一笑:“說遺憾也遺憾,說不遺憾也自有其不遺憾的道理。”
周良弼心裡翻了一個白眼。
太子:“哦?”
顧玉昭咧嘴一笑:“不遺憾的地方是,最好的一枝入了太子眼,已娛目,便是這枝梅花於花期最為盛放、最為榮耀的時刻。”
“遺憾的是……那些餘枝零落的,香歸空山,總覺得辜負了采花人的一番心意……”
“請允我為太子合製梅香吧。”
周良弼在心裡狂翻白眼,再次為這小郎君的臭不要臉,激起一胳膊的雞皮疙瘩。
太子卻陽煦山立,一笑溫雅:“久聞玉昭郎詞曲雙絕,卻不料與合香一道也頗有研究。”
顧玉昭並不謙虛,朗朗道:“須知合香一道,術有千方。就梅之一韻,前有蘇公雪中春信,後有韓魏江梅返魂,諸大家雅致,小可不敢攀附其絕,隻是趣之所製,久有研究矣,萬花逢時,稀缺的就是一個合景入韻……”
“今日得遇殿下,偶發靈感,春信不久,尤嫌香體單薄;返魂過濃,稍遜含蓄風雅,終難比擬小可心中的梅香絕品……”
“殿下有梅君之德,萬梅盛放,此時應景,讓小臣突然有了一個極妙的製香念頭!”
滿兜花瓣的小郎君,笑得可親可愛,滿眼都是一種略帶傻氣的至誠之色。
說著阿諛的話,卻奇異的並不惹人厭。
太子裴秀心裡慢慢升起一絲異樣。若冷香中搖曳的粉梅,細細的花蕊在心房上微微顫了那麼一下~
若她落入懷中的那一刻,有暗香侵襲,欲細嗅尋覓,卻無聲無息、無影無蹤。
顧玉昭還在說:“若殿下不嫌,請允在下為君親製。費時不長,半旬足以。恰能趕上上京城中的梅花盛放之時,希望能為殿下香添那麼一些應景之樂。”
不知怎的,太子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孤……不嫌,隻製香一道細碎繁瑣,恐玉昭郎費時勞累。”
正在引經據典、搖頭晃腦、隨口一說的顧小郎君猛然抬頭,驚喜得結結巴巴了:“不、不勞累……能為殿下貢香,小臣可、可開心了。”
在太子眼裡,這個剛才還蹙眉一臉愁容的小郎君,似乎得到了某個不期然得到的回應,欣喜之情溢於言表,竟使得太子有一種自己贈賜對方萬兩黃金的錯覺。
見她如此開心,裴秀心裡也泛起了一股真切的期待之意。
裴秀輕笑:“孤靜候。”
顧玉昭按捺住想要一蹦三尺高的激動,結結巴巴:“那、那、太子殿下!我們就這麼、這麼約定好了!”
裴秀沒有計較她激動得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