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顧亭勻離家之後,她每一日的生活也隻剩了思念他,多多掙錢等待著他回來。
……
往事唏噓,仿若天空邊際的白雲,被風一吹很快便散了,蘭娘眼見著幾片烏雲飄來,心裡一急趕緊地往家趕。
一邊走,她還是忍不住一邊擔心著顧亭勻。
他這一走已經一年半了,雖然說香山鎮離省府與京城本身就遠,可這一日一日的,實在是難捱,她當真沒有收到過顧亭勻的任何消息,數次去鎮上的車隊打探,人家都記住她了,每次她一去,還沒等賠笑呢,那幾個跑江湖的夥計就調笑:“小娘子,我們並未曾得到過什麼顧公子的信,你這般癡心,倒不如嫁給小爺?”
蘭娘次次鬨得個大紅臉,可也不敢得罪那些人,畢竟她還指望哪一日從他們手裡拿到顧亭勻的信。
其實鄰裡也總是有人猜測,顧亭勻這一去那麼久,鄉下的窮小子能中鄉試都不太可能,如何還有機會去京城呢?這般時日還沒回來,八成是死了。
曆年來在趕考之路因為身子弱死在路上的考生也不少。
每次蘭娘聽到這話心裡都不舒服,立即會大聲地回罵:“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可實際上,她心裡也會擔心,她甚至想著,如果再等一個月,勻哥再不回來,她就拿上所有的體己去京城找人去!
蘭娘心思紛紜,腳下的鞋子又因為穿太久鞋底破了,走得太快就容易腳疼,一時不妨還沒到家呢,就下起了急雨,她心裡忍不住慌了起來。
恰在此時,一輛驢車快速地從身旁經過,車上一穿著嫩綠色裙衫的女子掀起來簾子笑著對她喊道:“喲,蘭娘,你這是成了落湯雞了呀?你那顧亭勻哥哥怎的不來救你?”
驢車經過,濺起來不少黏糊糊的泥到蘭娘的身上,驢車走遠,車上女子不懷好意的笑聲傳得老遠。
蘭娘本身淋雨就不高興,此時更是不痛快,這女子乃是徐員外家的千金,名叫徐柳兒,長得還算不錯。
這徐柳兒仗著父親在當地有些權勢,很是不把人看在眼裡,三年前徐員外把顧家爹娘逼死,為的就是徐柳兒跟顧亭勻的親事。
徐柳兒看上了顧亭勻,變著法兒地讓人攛掇李氏把蘭娘給賣了,可顧家人早就把蘭娘視為親人,又哪裡會真的把蘭娘給賣了?
徐柳兒的算盤打得錯了,可為了麵子,他們一家子也不能硬來,隻覺得此事是顧家挫傷了他們的麵子,便明裡暗裡地欺負顧家。
有一日,徐員外家的長工故意踩壞了顧家的一片莊稼,顧亭勻他爹便去找徐員外討個說法,再回來的時候就是一具屍體了。
顧家人悲痛欲絕,顧亭勻親自去縣衙告狀,卻因為那縣丞老爺收了徐員外的好處,硬是說顧亭勻誣告好人,打了顧亭勻幾十個板子。
顧亭勻回去之後高燒不退,昏迷不醒,蘭娘日日陪在他身側照顧,而李氏東湊西借地給丈夫下葬,給兒子治傷,氣急攻心之下又因著太過勞累著涼不慎得了癆病,也就兩三個月的時間就撒手人寰。
李氏去世之後,顧亭勻整整五日滴米未進,他恨自己無能沒有照顧好父母,卻又真的束手無策。
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他還能怎麼辦?
他甚至想一死了之,去陪父母。
直到他昏昏沉沉中,聽到蘭娘的哭聲。
小女孩兒也才十四,她哭著說:“勻哥,爹娘都不在了,你若是也走了,我便一根麻繩要了自己的命,咱們一家四口去地下團聚!隻是,隻是我做鬼也饒不了徐員外一家!”
對,他還沒有報仇,他還要照顧蘭娘,他怎麼可以死?
那日之後,顧亭勻醒了過來,把母親李氏下葬之後,開始更發奮地讀書,而蘭娘也開始更仔細地照顧他,二人縱然不說心裡也都知道,他們想混出個人樣,想齊心合力為父母報仇!
除此之外,蘭娘心裡也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小的心願。
她希望餘生每一日都有勻哥陪伴,天地之間,她隻剩他了。
蘭娘擦擦麵孔上的雨水,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現在沒一雙好的鞋子穿也沒事,徐柳兒欺辱自己也沒事,等到她的勻哥高中之後回來了,一切都會變好的。
他答應過她,不叫她這些年的苦白吃了,永不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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