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亭勻也麵帶愉悅:“喜歡咱們就在此處多待一日。”
蘭娘搖頭:“可是你京城不是有急事嗎?這樣的地方我曾經來過便已經足夠了,不奢求多待什麼時日。我們再往前走走吧。”
兩人走著如一對最尋常不過的夫妻那般,時而聊著所見所聞,兩手始終牽著。
直到他們走到那座橋上,橋上掛了許多紅燈籠,另外還有一張桌子,桌上則是擺著些蓮花燈,有老板在賣。
那老板年約四十,不住地吆喝:“放蓮花燈咯!求偶,求子,有求必應!我們的河神很是靈驗哪!”
蘭娘在鄉下時什麼時候也沒見過這樣有趣的場景,顧亭勻便把荷包遞給她:“喜歡就去買一隻來放。”
女孩臉上露出雀躍神色,她立即接過來荷包上前去買蓮花燈。
可一問那蓮花燈的價格,蘭娘卻犯難了,十分舍不得,顧亭勻暗自捏她的手:“喜歡便買。”
她猶疑了一番,最終倒是也買了一隻。
老板的意思便是對著蓮花燈許願,而後放到河裡,等於告訴河神自己的願望,這樣的話願望便會實現。
蘭娘本身想許願讓顧亭勻一生安康,可看著他站在橋頭柳樹下與隨從說話的樣子,心神一動,耳根微微發紅,她對著蓮花燈暗自說出自己的心願,接著把燈放了出去。
放了蓮花燈,蘭娘很是心滿意足,輕手輕腳地往顧亭勻走去。
此時他正背對著她,與隨從講話。
那隨從似乎有些遲疑:“主子,您來之前,夫人曾問過您是否經過這裡,夫人說聽聞這個鎮的蓮花燈很是靈驗,希望您給帶一盞回去。”
顧亭勻沒說話,他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捏緊,但頓了一會還是淡淡說道:“等下你買一盞帶著,回京之後再放到我書房便是了。”
蘭娘心中一沉,她是沒有讀過什麼書,也不知道京城是什麼樣子的,可心中卻忽然就覺得似乎哪裡不對勁。
夫人……
夫人要的蓮花燈,會被放到顧亭勻的書房裡,所以,那是誰的夫人?
是……顧亭勻的夫人嗎?
她仿佛被砸了一悶棍似的,呆呆地看著顧亭勻的背影,一瞬間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他在老家與自己成親了,當著鄉裡的親戚們都拜堂了的,他們也洞房了,他那一晚說,自己與他是結發夫妻啊……
崔媒婆的話再次浮現在腦海裡,這世上但凡是高中的書生,沒有一個會堅定不移地喜歡鄉下女子的,因為那天子腳下不知道多少高門大戶的女子等著嫁給他們。
有千嬌百媚家世金貴的女人,為什麼會要一個村姑?
蘭娘覺得自己要哭出來了,她想告訴自己這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她知道顧亭勻是什麼樣的人,可方才顧亭勻與隨從的話她也是親耳聽到的。
就在她徘徊在信與不信的邊緣時,顧亭勻回頭了,他在看到蘭娘的一刹那,神色迅速地變了。
他以為她還要一會,完全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放完了蓮花燈,而她此時就站在自己身後。
顧亭勻有些艱難地開口:“你……”
他的話沒說完,那邊忽然躁動起來,有人喊著:“抓逃犯了!抓逃犯了!”
人群中有個穿著破破爛爛的陰鬱男子手裡拿著一把匕首疾馳而來,恰好衝著顧亭勻的背部,而夜晚的街上燈籠的光忽明忽暗,在那一刻,隻有蘭娘看到了他手裡的刀。
那男子被追得幾乎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刻,不知道怎的忽然就揚起來手中的刀往顧亭勻的身上狠狠刺了上去。
蘭娘尖叫一聲撲上去就要把顧亭勻推開。
她用儘力氣推開了他,而顧亭勻還處於發現她聽到了自己的話的錯愕之中,一點防備都沒有,蘭娘沒能完全躲避的過去,肩膀上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刀。
尖銳的疼痛瞬間讓她幾乎要喪失意識,在那一刻,她倒在顧亭勻的懷裡,四周人聲都變得模糊起來。
她覺得自己真的慘,似乎是要死了一樣,可她還是抓著顧亭勻的袖子,她多想問一句:“夫人是誰?”
可她疼得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混亂的街上,顧亭勻失控地吼道:“彰武!彰武!你們是乾什麼吃的!來人!快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