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熊廷弼此時應當在沈陽,不然他不會派人打沈陽那裡過來。魏良臣琢磨著這樣也好,省得再到處找這位蠻子。到了沈陽後,他親自去拜訪一下,然後將舒爾哈齊那樁事說與他聽,將熊廷弼也拉下場。
拉熊廷弼下場,就是拉楚黨下場,有了楚黨動員,再有李永貞幫助請動的那三位科道言官,風潮就大了。
魏良臣不擔心熊廷弼不下場,因為自從寬甸六堡的事後,熊廷弼就憋著氣要將李成梁拉下馬。以前他是孤軍作戰,現在有他這欽差副使協同作戰,再有人證物證,怕這位熊蠻子的熱情都比他這小千歲高。
熊廷弼的隨從打魏良臣一行過去後,魏良臣就下令繼續趕路。一行人行了十來裡地就到了渾河邊。
河上有座橋,橋那邊不遠就是沈陽城。
而就在這座橋的兩岸,沒有魏良臣的時空,十多年後,這裡發生了一場自遼左用兵以來最悲壯的一場血戰。
立馬在橋邊肅穆許久,魏良臣輕歎一聲,默默縱馬上了橋。
他想到了在京師武舉校場外瓜棚中見到的那些年輕的武舉,此刻,這些武舉應當在天南地北投軍吧。
十多年後,命運讓他們彙聚到了一處。
萬曆三十七的這次武科會試,中舉者中的一半,都戰死在了渾河。
蔣方印不知道魏舍人怎麼突然心情變得很落寞,他不敢打聽,也不敢詢問,小心翼翼陪著這位貴妃紅人過了河。
剛過河,橋那頭卻有人快馬奔來,大聲叫喚著。
魏良臣聽聲音有些熟悉,扭頭去看,卻發現來的竟然是和李永貞一起回京的李維。
“你怎麼來了?”魏良臣很是吃驚的看著風塵仆仆的李維,心裡很是緊張,直以為是不是出了事,紮薩克圖連同舒爾哈齊的狀紙叫人截了。
“大人,總算是…總算是找到你了。”李維喘了口氣,“是李公公叫我過來的。”
“出了什麼事?”魏良臣眼皮發跳。
李維忙道:“不是我們出事,是宮裡出事了。”
宮裡出事了?
魏良臣一愣:萬曆駕崩了?
他險些脫口就問,還好及時打住。李維低聲道:“李公公收到消息,七天前司禮監的掌印太監陳矩陳公公去世了。”
“陳公公去世?”
魏良臣先是一怔,隨後摸不著頭腦,司禮監的掌印太監死了跟他有什麼關係,李永貞這麼巴巴的派李維過來就為了告訴他掌印太監咯屁了?
李維忙道:“李公公說陳公公這一走,宮裡能接掌印之職的隻有兩位公公夠格。”
“哪兩位?”
魏良臣精神一振,這個他有興趣。彆說是他了,在場的人中隻要知道內廷厲害的,個個都有興趣。
司禮掌印那可是內廷之首,堪比外朝首輔的存在。放在後世,國家領導換人,老百姓也會猜測一二,看看儲君是哪位呢。
“一位是金忠金公公,另一位則是孫暹孫公公。”李維道。
金忠,魏良臣是見過的,不過沒怎麼說話。孫暹卻是不識,等等…
良臣突然一個激靈:孫暹不就是提攜二叔入宮的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