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毛才長全的小國舅外加一對有些神經錯亂的夫妻,導致了今日良臣成了彆人眼中的香窩窩。
楊鎬就是這個彆人。
想通這個關節,良臣心態便稍稍調整了下,眼下不是他可憐巴巴的指著楊鎬發達,而是各取所需了。
楊鎬想通過對他示好和鄭家搭上線,他就順水推舟借楊鎬的勢。飛虎軍和降倭的安置,說不得就著落在這位欽差正使身上了。楊鎬不是準備打炒花部落麼,正好可以利用。
至於這種誤會,以後最好來個十打八打。良臣是不嫌多的,他的人生哲理不就是有便宜不占是傻子麼。
現在離薩爾滸還有十年,良臣不是有潔癖的人,他連五個銅板的姐兒都有興趣一探洞穴,自是不介意楊鎬日後的那樁大過,因而很痛快的向楊鎬再次行禮,口稱:“學生見過老師!”
“啊,哈,大清快快免禮!”楊鎬心花怒放,蔣方印也是暗舒一口長氣,這小舍人終是落在了大人手上。
正規的拜師禮,雙方都沒興趣去弄,醉翁之意不在酒,各自心裡有數就行。
楊鎬高興的將魏良臣拉到椅子上坐下,爾後想到什麼,隨口吩咐蔣方印:“大慶,你去找個畫師來。”
一聽蔣舉人的表字竟然是大慶,良臣又不淡定了,尋思莫不成這大慶也是楊鎬起的不成。
“大人找畫師是?”蔣方印有點糊塗。
“光海君托鄭仁弘非要求我一幅畫,說是打算在漢城南郊建宣武祠,要將我這畫像供奉在其中…唉,光海君這也真是小題大做,老夫當年在朝鮮不過是儘忠職守而矣,何勞他惦記至今呢。”
楊鎬說的隨意,可言語之中卻是掩飾不住的得意。一國之主大老遠派人來跟他求畫,還要供奉在國廟之中,這待遇,真是把他楊鎬當神一樣拜了。
魏良臣能夠理解朝鮮方麵的心情,實事求是講,楊鎬對朝鮮是有再造之恩的。而且這種事情也發生在了他身上,曹家嶺村民修的那座生祠和朝鮮人的宣武祠乃異曲同工之效啊。
當然,和楊鎬比,良臣這是小巫見大巫了。他那破生祠哪能跟人家朝鮮的宣武祠比呢。
規格,差的不是一丁半點,而是差了一根火條腿。
“我這哪有現成畫像,又不好叫鄭仁弘白跑一趟,索性就叫人現畫一幅吧。”楊鎬倒真是隨性的人。
“難得光海君還記著大人,”蔣方印很是識趣,一臉動容道:“想當年大人罷官回國時,朝鮮上至國王,下至平民百姓,無不痛哭流涕,士民男女重髫戴白,牽衣攔道,一送再送,直出郊外。那場麵,我現在想起,都感慨萬分呢。”
聞言,往日之事自是浮上楊鎬心頭,饒是十年過去,他心裡亦難免有所感觸。
“我還記得,當時有朝鮮百姓不願大人歸國,攔在大人轎前,怎麼也不讓走,不得已,大人隻好幾次下轎,勸的是口乾舌燥,百姓們這才哭著離開。”蔣方印竟然抽泣了兩聲。
楊鎬輕歎一聲,朝蔣方印揮了揮手:“當年的事,不說了。你且去找畫師吧。”
蔣方印點頭應聲,緩緩退了出去。
楊鎬轉過身來,看著魏良臣,神情有些肅穆,道:“長勝堡守備向遼東都司報捷,說斬入寇建州兵兩百餘,其中有建州右都督奴爾哈赤子洪太主。此戰,幸賴你魏舍人及時帶人趕到支援,否則,必使建州逃脫。為師問你,此事當真?”
“學生不敢瞞騙老師,確有此事!”草帽頂子山一戰,乃良臣得意之作,此刻楊鎬提出,他當然要勇於承認了,因為,這是功勞啊。
不想,楊鎬卻忽的冷笑一聲:“大清,為師問你,你如何得知那洪太主率兵入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