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執迷,誤了自身,也誤了同僚。
“叔時書信數封,我本應看透,可看透又如何。這朝中,真的是要聖賢麼?”李三才不以為然,“便說他們攻擊叔時那些條據,有哪幾條可擺上台麵…我之士大夫講學難道不要花錢,出行不要花錢,若無供奉,豈有聖賢之道,豈有傳道之時….又說我奢靡,然我自有錢,於他們何關?”
鄒元標知道李三才這是性子來了,也不便說他,隻說了件事。
“近日有風聞,說你收了陳增四十萬兩白銀,可有此事?”
聞言,李三才色變:“何處聽來的消息?”
鄒元標不答,隻問他:“是否有此事。”
“這…”李三才有些遲疑,繼而歎了口氣,“我是收了他錢。”
“你怎如此糊塗!”
鄒元標又氣又急,雖知這事肯定是真,但真從李三才嘴裡確認,還是忍不住有些憤怒。
“爾瞻兄莫要如此,當時我也是一時糊塗。”
李三才也是後悔,當初他確是起了貪財之心,才敲詐了山東礦監陳增一筆。
事情是這樣的,李三才做漕運總督時,有人至總督衙門狀告程守訓。
程守訓何人,原一屠夫也。不過卻是首倡礦監稅使,被皇帝特封為中書舍人,值武英殿。後隨太監陳增赴山東開礦,斂財甚多。
告狀之人有很多證據表明程守訓胡作非為,李三才接了這狀紙,本應秉公處理,就算他不能處置程守訓,也當上報。然而,他卻沒有將此事奏稟,而是派人去請山東礦監陳增赴宴。
收到漕運總督、鳳陽巡撫、東林李大相公的請貼,陳增自是受寵若驚。
彆看他是山東礦監,在皇帝心目中份量很足,可說到底不過是個閹寺家奴輩。而李三才是什麼人,封疆大吏,皇帝重用之人,東林黨的擎天柱,天下讀書人仰望的存在。
這等大人物請他一個太監赴宴,陳增自是激動萬分,興奮的就帶人去赴李大相公的宴席。
在酒席上,李三才先是客氣了一番,碰過幾次杯後,才從懷裡摸出幾封信函,遞給陳增,然後說有人揭發他屬下參隨程守訓私設公堂,勒索商民。
陳增愣了下,掃了桌上的信函一眼,自是想也不想就替程守訓開脫。說什麼替皇爺征稅太難,地方刁民太多,他們所乾都是得罪人的事,告狀的多了,司空見慣,總督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事實上,陳增真是見的多了,這些年,告他的,告程守訓的,告其他參隨的狀紙,他都看得煩了。
不但是他這邊,各省礦監稅使哪個不被告。
可真要是一告就走,就撤,就關,就殺,又有誰替皇爺辦事呢。
皇爺真要信你們這幫外朝官,何必用咱們這些家奴呢。
陳增眯眯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