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最是看不得那幫偽君子,所以這次咱家南下出海,要有機會,定替皇爺收拾他們一二。”魏公公年輕的臉龐上浮現的是無比堅毅的表情。
他這話不是胡說的,南方可是東林老巢所在,而閩浙海商又各有黨派代言,所以他老人家南下後除了要搶錢搶糧,還要和南方士紳戰鬥。
不解決後者,強盜都乾不利索。
但實事求是的說,和海事牽涉各方相比,東林倒不是主要敵人,反而是五黨之首的浙黨於海事有大牽扯。
這就是矛盾的另一麵。
這也是為何魏公公突然低調,不和五黨交往過深的原因。
隻是眼下把東林掛在前頭,很有必要。
任何時候,主要矛盾都是優先處理的。
更何況,是當鄭家人麵說。
鄭國泰笑了起來:“江南之地儘是黨人,公公怕是不能如願。”
宋青陽也道:“莫說是公公,就是小舅爺在江南也到處吃癟呢。”
魏廣微沒吭聲,鄭國泰在江南那段日子發生的事情,他可是一清二楚。
然而彆人看不起鄭國泰,他卻要巴結對方。
無他,不甘而矣。
黨內於他漠視,自己再不爭取,滿腔抱負付之流水?
這次偷偷北上,便是想一睹龍顏。
“事在人為。”
有困難要上,沒困難也要上,老魏家和東林黨的仇恨是鐵板釘釘的,容不得魏公公有半點妥協。
鄭國泰笑了笑,不將魏公公這話當回事。
江南之地,東林經營勢力極大,可以說上至士紳官府,下至平民百姓,人人皆頌東林黨。就是鄉野小兒也知東林大君。你魏案首區區一個內官監丞,又如何能對付得了他們。
小舅爺說正事了。
他忙活半年的事。
魏公公拿起那書,隨手一翻。
他承認,鄭國泰請人編的這書真是不錯,
開篇所言那段話更是了得。
“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此固一切匹夫匹婦之天職,非獨指有爵位者而言也。而家庭之教,母教最要,以人之性情,資於母者獨多…”
縱觀全書,選取若乾古今賢女實例,加以教導。每章最後都有假借貴妃娘娘口吻的評點。
終合下來,這本書其實是就是上回鬨出妖書大案的《閨範圖說》的範本。
隻不過,這次直接是貴妃娘娘編著而已。
在鄭國泰期待的目光中,魏公公放下了書,道:“恕咱家直言,這書編是的好,不過,卻脫離群眾,不能實事求是。”
“脫離群眾?”
鄭國泰愣住。
“群眾即百姓也。”魏公公笑了笑,“擱咱家家鄉說法,這本書不接地氣啊。”
鄭國泰和魏廣微雙雙失神。
“諸如,貴妃娘娘小時候曾於道中拾撿一銀錠,於原地苦等失主,不果,又至縣衙將這銀錠上交。”
魏公公隨口說說。
“有一次,貴妃娘娘帶著小舅爺外出,在車馬行買車票時,發現一群人圍著一個帶小兒的婦人。那婦人在哭訴,貴妃娘娘奇怪,就問周圍人,得知這婦人是去京師看望丈夫的,可一不小心把車票和錢弄丟了。母女倆十分可憐。於是貴妃娘娘就拿出自己的盤纏為這婦人買了去京師的車票。”
“我怎麼不記得?”鄭國泰一呆。
“小舅爺那時不還小麼。”
“是麼?”
“婦人被貴妃娘娘熱心感動,上車之前眼含熱淚問貴妃娘娘叫什麼名字,住哪裡。貴妃娘娘不肯說,有圍歡群眾認出,此乃鄭家大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