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帝國主義紙老虎,然而,他老人家現在成了百姓眼中的紙老虎。
可能是幾百年的代溝限製住了百姓對於信號彈的理解,導致魏公公的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警告被當成了玩笑。
當發現衙門裡除了莫名其妙飛出支鑽天龍來,壓根就沒動靜後,百姓們開始哄笑起來。
一個膽大的鄉民舉著扁擔,衝到牆角,奮勇一跳,便將那插在上頭的小紅旗給掃倒,歪歪斜斜的,甚是沒氣勢。
見狀,圍觀的百姓轟然叫好。
“拿東西砸他們!”
不知是誰叫喚了一聲,很快,就有人往衙門裡扔石塊、磚頭等物。
數名衙役躲避不及,被砸得頭破血流。
隨著衙門裡扔進的石塊、磚頭越來越多,外麵的人群情緒也高昂到了極點。
這很危險,非常危險。
場麵注定失控,朝著魏公公最不希望的一麵發展了。
這個時候,真相已經變得不重要。
於東林黨人而言,不需要真相。
於百姓而言,也不需要真相。
他們需要的,就是一場狂歡。
而狂歡的代價,則是北京來的狗太監腦袋。
這場公義公理引發的浩蕩運動,需要一個反麵人物來證明它的合理性。
魏公公輕歎一聲,知道自己不可能束手待斃,有些事情,他再是不願發生,也不得不去做。
無奈之下,他老人家在仰天打出紅色信號彈之後,匆匆插上第二枚小紅旗,然後不得不抱頭遠離院牆。
但即便到這種程度,魏公公依舊沒有下令部下以弩箭射殺牆外百姓,而是命人去把茅房裡的三位“請”過來。
外麵,魏公公的仁慈和忍耐換來的是加倍攻擊和謾罵。
大門,也開始有人在撞了。
………..
茅房中,依舊等級森嚴。
知縣坐在恭凳上。
縣丞蹲在便坑左手邊,主薄則在右手邊。
三人的樣子很有當官氣質,處危不驚,閒淡風輕。
然細看,寇知縣一臉厭惡,林縣丞和周主薄則是一臉晦氣。
外麵的動靜,三位不是沒聽見,奈何,卻不敢出去。
時間悄無聲息過去,寇知縣半捏著鼻子,他很痛苦,每次呼吸都宛若到地獄中走一遭。
林縣丞和周主薄沒好到哪裡去,二人是正宗的難兄難弟,唯一的區彆是一個被人扔進去,一個則是自個跳進去。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此間此景,也唯這句能滌蕩心靈,自我安慰了。
“咳咳…”
蹲的久了,主薄周鐵心腿發麻,實在撐不得,索性一屁股坐下去。至於屁股下麵有什麼,卻是不去想了。
眼不見心淨,鼻不聞不臭。
見狀,寇知縣不由反胃,林縣丞則是鼻子抽了抽,難得他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適應環境。
“百姓們真要鬨進來,如何是好?”寇知縣一臉憂慮,他現在不怕那狗太監叫百姓打死,隻怕百姓們見著他這縣尊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