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陶傑、張安二人陳述,閩浙海商由於泛海出洋風險很高,為了分攤風險,多采用眾人合股的辦法進行。
根據各自承擔的責任,又有散商、紳商、仆商、船商等區彆。
其中船隻的所有者又稱為船主,並擁有豐富的資本。航海商人需要從船主處借到船隻和本錢,然後放船出海。
但與歐洲海外經營不同,明朝的海外合作經營過於偏向船主、船頭的利益。這就使得真正經曆風浪、躲避官府而進行貿易的經營者所得利潤很少。導致航海出洋並沒有成為經營者積累資本的途徑,反而成為一種變相的高利貸。
船主則據此坐收出洋之利,隻需向海上大勢力交納保護費便可肆意吸取商人利潤。
在此情形下,海商最終隻會向海盜集團發展,或者由大勢力壟斷,而做不到大範圍參與。
一個隻有少數人壟斷的行業,自然不可能成為朝廷的經濟支柱,更不可能左右一個國家的未來。
曆史事實證明,不管是甲必丹李旦,還是開台王顏思齊,或是東亞海霸王鄭芝龍,都無法將海貿真正做大。
他們更多的局限在家族利益,使得下遊的廣大商人和手工作坊主、生產種植農民,無法分潤龐大的海外貿易利潤,最終培育不出真正的資本主義。一盤散沙的他們,麵對滿清鐵蹄的入侵,自然也沒有任何自保能力。
這個結果,可不僅僅是因為中國重農輕商思維的影響,更不是黨爭導致的後果,實則明明白白便是經濟的限製。
高利貸,一個讓人瞧不起甚至痛罵的勾當,就這麼嚴重影響了明朝商業的發展。等到滿清入關,那可憐的資本主義萌芽自然就胎死腹中了。
魏公公現在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為了知己知彼,深入敵人內部,他老人家這才小試牛刀,搖身一變成為高利貸從業者。
“九出十三歸”不過份,且隻是試點,未來,他老人家定然會進軍放貸業。
但和彆人是為了收高息,坐地生錢,不思開拓進取不同,公公他是想把商人們引導到茫茫大海上,為手工作坊主們提供大量啟動資金,帶著他們一起擴張產業,使萌芽真正轉變為巨獸。
這就是質的區彆!
同樣的手段,不一樣的目的,公公為給自己的“無恥”行為披上光榮的外套,十分的滿意。
不管你們信不信,咱是信的。
全民下海,才是終級。
…………
誰讚成,誰反對。
沒有人讚成,也沒有人反對。
徐壽榮回到家後,忍著萬分的憋屈和委屈,將幾張合在一起約四千兩的銀票遞給了“護送”他回來的小田手中,然後讓管家將賬上的現銀取了三千兩過來。
小田將欠條和借條遞給了徐壽榮,然後告訴這位胖乎乎的財主,魏公公有特彆嘉獎給他。
“特彆嘉獎?”
徐壽榮張了張嘴,卻沒有任何好奇和歡喜。
他已經麻木了,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已經夠不要臉的了,但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個年紀輕輕的魏太監才是不要臉的終極者。
小田也是例行公事,貧民出身的他,天生對有錢人不待見。他直接將公公給這個胖子的特彆嘉獎擺在了桌上。
是一張白紙。
可能是為了節省紙張,還是裁剪過的。方方正正,大概一塊巴掌大小。
紙上寫了那麼一行字——“海事提督衙門特許海事開發準入證。”
右上角有個數字,寫的是“001”。
落款是魏公公的大名。
徐壽榮看著這張白紙,內心裡是不屑一顧的,什麼狗屁海事開發準入證,老爺我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日賺鬥金,什麼生意不好做,做你奶奶個嘴的海事…
等等!
胖子榮目中精光一閃,一把將那張白紙拿在手中,死死盯著紙上的字看。
其餘各家沒胖子榮的好運氣,海事特許準入證魏公公隻寫了一張,手寫的。雖然看著不正規,也沒有儀式感,但這卻是魏公公親手寫的,且是第一張,說是天字第一號都不為過,意義重大。
胖子榮但凡有丁點商人的敏銳意識,就當知道那張準許證意義所在。
跟過堂似的,西商一家家的被官兵護送回家,然後一手交錢一手拿條。
具體事務公公交給鄭鐸,屁股一拍回家睡覺去了。
一覺醒來,近三十萬銀子已經到手,公公這才吩咐鄭鐸撤兵,然後將銀子全部裝上船,叫人通知史泰隆他們出發。
此地不宜久留啊,公公知道鹽商們吃了他老人家這麼大的虧,定不會善罷乾休。
雖然他老人家有刀有槍,不怕鹽商跟他玩橫的,但為了避免無辜群眾財產受到損失,他還是先走一步。
有什麼傳票的,都可以遞到特區去。
公公一定會應訴的。
船隊駛離揚州時,岸上包括城牆上滿是歡送者,隱約還能聽見下關和小東門那裡有鞭炮聲響起,敲鑼打鼓聲更是不絕於耳。
這讓史泰隆對聖約翰*龐麥臣大人更是發自肺腑的尊敬,一個能得到人民擁戴的官員,是上帝給這世間最好的禮物。
揚州人還是有錢啊,鞭啊炮的不要錢麼?
魏公公感受到了揚州人民對他的赤誠之情,於是他站在船頭向著揚州城招手揮舞。
一個時辰後,他再次站在船頭向著鎮江城招手揮舞。
然後,大炮響了。
大炮開兮轟你娘!
望著鎮江城頭,公公咬牙切齒。
……
骨嫂手術成功,大概住院七天左右。這兩天都是抽時間在醫院旁邊的網吧碼字,每天隻能做到更一章四千字,如有灌水或情節不行,請大家高抬貴手,睜隻眼閉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