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的麻煩,也等他打完了再說。
想到個問題,公公問阮大铖:“平倭港打贏了,汪直跑哪去了?”
“汪直在瀝港失敗後,曾一度占領普陀山,後被官兵趕走。汪直於是東逃日本,駐紮在日本薩摩州的鬆浦津,自稱徽王,號召三十六島日本浪人建造巨艦,並令手下習倭服,繼續騷擾沿海地區,與官軍先後在普陀山蓮花洋、霍山洋、沈家門港等地發生激戰,均告失敗,損失慘重,手下一大批得力乾將也相繼被官兵擊殺。”阮大铖說的大致不差,這些都有官方戰報可以查詢的。
“有我戚帥在,想敗也難。”
魏公公言語中對戚帥甚是推崇,同時也惦記著戚帥的餘部。如果他沒記錯,戚帥的侄兒戚金將軍手裡還有三四千兵馬。
這些兵雖然現在不叫戚家軍,叫浙兵,但誰都知道,他們還是戚家軍!
渾河血戰中戚家軍的表現可是讓魏公公為之落過淚的。
戚家軍和白杆兵,也是他老人家最想“收編”的隊伍。
白杆兵那邊,公公和秦良玉沒能結上良緣,也沒能幫上忙,一直心有遺憾。這次若有機會,無論如何也要和戚金搭上線,至少,也要給人留個好印象。
“嘉靖三十六年,汪直親率三千倭寇占領岑港,要挾朝廷通商。總製胡宗憲見倭寇來勢凶猛,決定一麵嚴加設防,一麵以官商厚祿誘降汪直,並抓住機會殲滅了汪直的主力。在這種情況下,汪直不得不投降,在定海城關的觀山受降亭接受朝廷的招降。汪直受降後,即被押往杭州,於嘉靖三十八年被處決。”阮大铖機械的好像背書般。
“這就是胡總憲做的不對咧,人家都降了,還殺人做什麼。這汪直,也是人材咧。”這事要換魏公公,汪直的命肯定能保下來,因為這個五峰船主還有巨大的利用價值。
阮大铖遲疑了下,道:“人倒不是胡宗憲下令殺的,而是巡按禦史王本固。”
巡按禦史雖隻是七品官,但是權力很大,可以負責監督巡撫和總督,並有權上奏。王本固殺汪直,屬於獨斷專行,先斬後奏。
公公依稀記得好像是這樣,放下千裡鏡,嘿嘿一聲:“又是小臣誤國啊。”稍頓,問阮大铖,“對了,大铖啊,咱家聽說那汪直死前說殺我一人無礙,隻是苦了兩浙百姓,我死之後,此地必大亂十年,不知是否有其事?”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阮大铖是有表字的,叫集之,乃是他的恩師高攀龍為他取的。雖說魏太監比他還年輕,不應當呼他表字,可一口一個“大铖”聽的阮大铖是鬱悶萬分。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魏公公擺了擺手,道:“汪直在時尚能控製群倭,他死後無人節製,這倭亂卻是鬨的更凶了。好在,有戚帥啊。”
“戚帥乃百年方出一個的良將。”王大力也很崇拜戚繼光。
“舟山衛現在多少人,多少條船?”
這話是公公問王大力的,阮大铖可不知道。
王大力道:“具體末將也不太清楚,不過三四千人當是有的,他們水營的船隻倒是不比咱們多,當年朝廷征調東南沿海水師北上征倭時,就不曾從舟山衛調人。”
“稟公公,舟山衛那幫人打仗不行,當年浙江平倭主要是戚帥的戚家軍,打的也基本是陸戰,所以舟山衛水營隻是個擺設,這些年多是替人販貨。前年末將曾去年舟山衛…”
說話的是許大有,他稱前年薑良棟曾讓他替幾個商人到舟山衛談生意,住了幾天,據他所見,舟山水營的懶散程度比吳淞水營還要過甚。要說吳淞水營這些年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那麼舟山那邊就是全程曬網了。
不過,因為舟山一帶是海上貿易的一個節點,很多商船要在那裡停靠補充淡水和糧食,因此舟山衛的油水很足,比空守長江口的吳淞水營要好過的多。
除了“吃拿卡要”外,舟山衛也參與了海上走私,他們將不少戰船改成貨船,從中獲取大利。當然,敢這麼乾的將領都是背後有人的,不然,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換言之,因為舟山衛於海貿的重要性,衛所軍官的任命自然有特彆的地方。
“要是公公能寬容幾天,末將可以保證將舟山衛的家底給公公摸個一清二楚。”
王大力說這話時有些顧慮,畢竟,連舟山那邊的情況都沒摸清,公公就要海軍全員出動,萬一有什麼意外變故,那可就危險了。
“知道要打,不知道也要打,倘若事事都要摸清再動手,咱家養你們何用?”魏公公雖不會乾涉具體戰鬥指揮,但大略還是要親自決定的。
“怎麼打,由你們決定。但是,咱家隻要一個結果,就是必須打贏!”
公公環顧一眾將領,“咱家知道你們心裡或多或少還有些想法,但咱家把話摞在這,不管你們怎麼想,這仗要是打輸了,咱家倒是能跳海尋個痛快,可你們想痛快也痛快不了!”
眾將聽了這話,自是知道魏公公所指,他們現在不但是要替死傷軍民報仇,更是和魏公公穿了同一條褲子,戰事不利,要死就一塊了。
王大力深吸一口氣,重重道:“公公放心,若拿不下平倭港,末將提頭來見!”
“不用提頭,知道怎麼做就行。”
公公打了個哈欠,摸出一幅葉子戲來:“打仗,咱不行,打牌,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