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奉上諭來刑部大牢提人,你這小小百戶也敢抗旨!”
魏良臣半捂著嘴從那錦衣衛百戶麵前邁過,隨手抖了下,帕子隨風落在那半邊臉已被扇的紅腫不堪的百戶臉上。
這百戶卻是動都不敢動,一臉惶恐都不敢將這帕子拿開。
其一眾手下也皆是不敢動彈,隻因那東廠太監手中持有皇帝上諭,他們若上前阻攔便是抗旨。
“讓開,還不讓開!”
崔應元活動了下手腕,剛才奉魏公公之命打那百戶耳光,著實是威風。心頭激動,當先按刀闊步向門口走去,眾錦衣衛皆是畏懼紛紛退後,那一眾兵馬司的兵丁不僅不敢攔,還主動打開門,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滿臉諂笑的看著東廠眾人。
“公公!”
崔應元和手下眾番子在門前站成兩排,個個躬身,滿是恭敬的看著魏良臣。
“嗯。”
魏良臣微一點頭,輕步來到門口,朝內看了一眼,聳了聳肩膀,右手輕輕那麼一抬。
立時,三個司房領著所部番子從門內魚躍而入,爾後崔應元等及魏公公的親衛也衝了進去。
“什麼人?”
“東廠!”
突然進來的東廠番子讓天牢內駐守的錦衣衛和刑部兵丁都是大驚,官吏和獄卒也是大亂。
正和同僚宋本慶在牢外一間屋中商議案情的禦史左光鬥聽了外麵動靜,欲要查看發生什麼事。
不想不等他開門,就有番子踹門進來,見是兩個禦史在此,為首番子愣了下,旋即很是有禮貌的說了句:“二位大人,東廠在此辦案,請二位就在屋中,切勿外出。”
東廠辦案?
左光鬥和宋本慶雙雙愣住,旋即臉色陡變,左光鬥上前數步,不快的問那番子道:“你們東廠到刑部大牢來辦什麼案?”
“謀反欽案!”
那番子悶聲道,對於禦史能不得罪的就儘量不要得罪。
聞言,左、宋二人彼此對視一眼,知道不妙,東廠乃由中官提督,這案子若移交東廠,那絕對是有利於鄭妃的。
“胡說,此案陛下已交刑部審理,東廠無權乾涉!”左光鬥萬不能讓東廠將人犯帶走,抬腳就要出去製止,宋本慶忙也跟上。
那番子見狀,卻是不能讓他二人出去,橫在他二人麵前,拱了拱手道:“二位大人請留步,卑職職責所在,二位切勿讓卑職難做。”話說的是不卑不亢,但隱隱還是含有威脅之意。
“本官是都察院巡城禦史左光鬥,你這番子安敢對我無禮!”左光鬥乃巡城禦史,平日於五城兵馬司甚有威嚴,豈是一個東廠番子能叫住的。
宋本慶也是不懼,仍是要堅持出去。
那番子心中也是有些慌,可想到魏公公吩咐,遂咬牙吩咐手下將這兩個禦史拿下,待事畢之後再放人。
幾個番子正要上前,卻聽魏公公聲音傳來:“乾什麼?”
“公公,這二人…”為首番子見魏公公來了,忙低聲奏了。
魏良臣聽後,有些意外,朝屋內的左光鬥打量了眼:“是桐城左光鬥麼?”
“正是本官!”
時隔兩年,左光鬥一時未認出魏良臣,見是個年輕太監,便憤聲道:“你東廠焉敢擅闖刑部大牢!”
“陛下已有旨意,欽案由刑部督辦,你東廠不去抓拿妖人王三詔,跑來刑部做什麼?”宋本慶也質問起來。
魏良臣不欲和這二人節外生枝,便將上諭在他二人眼前晃了一下:“咱家不是擅闖,是奉上諭來刑部大牢提人的。此欽案即日起也移交東廠督辦。”
見對方手中真有上諭,左光鬥和宋本慶都是大驚,看了確是不偽,但就這麼將人犯交出,後果不堪設想。
因而宋本慶立時嗆聲道:“你手上這上諭未有批紅,不合律法,我等可不奉詔!”
左光鬥則道:“若要提人也可,需刑科簽發,堂官發文。”
“二位,你們糊塗,咱家可不糊塗。”
魏良臣陰笑一聲,他才不會在這打口水仗呢。什麼刑科簽發,什麼堂官發文,擺明了是左光鬥和邊上這禦史在拖時間,想等大人物來製止他。
“請二位大人在屋內坐了,好生照應著。”
魏良臣輕一擺手,崔應元見了,忙上前不由分說便將左、宋二人推回屋內。動作十分粗暴。
“混賬,你們東廠這是要反了嗎!”左光鬥氣的大罵。
“左大人,咱們東廠太監對皇帝向來忠心耿耿,你可不能血口噴人。”
魏良臣冷笑一聲轉過身,頭也不回便走了,把個左光鬥和宋本慶看著要吐血。
片刻後,左光鬥突然愣了下,喃喃道:“這太監怎的好生眼熟?”
聽了這話,宋本慶也呆了下,然後想了想,遲疑道:“莫不是那熊蠻子進京遇上的?”
“好像是…”
左光鬥想起來了,失聲道:“就是那小子!”
當然是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