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精忠報國嶽武穆像前,一眾大小檔頭、司房、領班大小番役乾事排排而立,臉上神情不一。
廳外,“百世流芳”碑側,三百餘番子、校尉分成十數隊整整齊齊立著,與廳內不同,這些番子、校尉多是麵無表情。
此時已是日頭高照,眾番子、校尉無一不是被曬的渾身是汗,但放眼看去,卻是無一人試圖尋找遮陰地,也無一人抬手抹汗,俱是畢恭畢敬站立,動都不動一下。
這無形之中便有了一片“肅殺”之氣。
廳內,宮中內檔一個不見,餘外六檔卻是來了五位。
分彆是外大檔之首,從宛平縣緊急趕回的掌刑千戶陸通,其次為次檔理刑百戶周泰。
周泰自案發後和陸通就一直在大興搜捕妖人,和陸通一樣,他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其餘三位外大檔分彆是劉文元、丘萬良、鄧賢,都是錦衣衛出身,六大外檔隻一個孟應忠在湖廣未回。
劉文元和鄧賢也是剛回來,那丘萬良卻是一直就在東廠。這一天廠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丘萬良心知肚明,隻是他並沒來得及找機會與其餘幾人說。或者說,他自曹元奎死後就一直被人盯著,根本不敢表露出什麼。
此刻,幾位大檔頭表情各不相同,陸通麵無表情,鄧泰眉頭緊皺,劉文元一臉納悶,丘刀良則是隱含焦慮,獨那鄧賢憂心忡忡。
概因之前在大興時,廠內番役崔應元突持內監魏某腰牌諭他命交黑旗箭隊。鄧賢因不知發生何事,攝於內監身份,隻得將黑旗箭隊指揮權交出,爾後急忙回京。
到了東廠後,方從交好之人口中得知,江南鎮守中官魏公公奉陛下上諭提調東廠,督辦欽案,現東廠上下皆歸魏公公提調。並且,四大內檔之首曹元奎公公因不服魏公公提調,被當場斬殺。
這個消息讓鄧賢當時就出了一身冷汗,旋即驚懼連連,因為那魏公公正是他曾欲除之的內官監丞魏良臣,而當時授意他這麼做的也正是曹元奎!
那魏公公連曹公公都敢殺,況他?
鄧賢嚇的便想一走了之,可他又實在舍不得如今的身份地位和權勢,思來想去也隻得硬著頭皮留下,盼著那魏公公不要睚眥必報。
也慶幸自己並沒有和崔應元鬨將,否則就是自尋死路。怕那魏公公叫崔應元收他黑旗箭隊,便是存了以此為借口除他念頭。若他不肯交出,說不定便是曹元奎的下場了。
這事,現在想來都後怕著。
如今,既是想早點見到那魏公公,又卻不想見到,當真是矛盾的很。
眾人都等了快一個時辰,卻是遲遲不見那魏公公身影,心下自然是急的。
又等了片刻,次檔鄧泰實在是按不住了,悶聲問伺立一邊的崔應元:“這都等了半天了,何以還不見魏公公的?”
崔應元也不知魏公公幾時到,他隻是按魏公公的吩咐將在京大小檔頭召回,將散在各地的東廠人手撤回,其餘的事他並不清楚,魏公公幾時來他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