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方印告訴魏良臣,這些人根本不可能走山海關入關,而是集結在遼東南部的金州中左所。
“如何將人從金州運到江南,就看大清你的了。”楊鎬道。
魏良臣微一點頭:“我在天津衛有船。”
楊鎬聞言點了點頭,蔣方印忽朝王維棟他們打了個眼色,幾人忙自覺退出。
見狀,魏良臣不由問道:“老師可是有要事囑咐?”
“不錯。”
楊鎬沉吟片刻,忽的問道,“你是不是給陛下上書要在建州搞移風易俗,叫女真、蒙古諸部落都蓄發易服?”
“學生是給陛下上書言及此事,不過卻是密揭所上,老師何以知道此事?”
魏良臣有些奇怪,萬曆雖罵他乾政,可卻把他的密揭轉給了遼撫張濤,按理外界不當知道此事,況楊鎬這個下台的呢。
“這世上哪有什麼密揭。”楊鎬冷笑一聲,“閣老重臣的密揭都能鬨的滿城風雨,天下皆聞,況你的。”
魏良臣一怔,知道多半是那張濤把此事給泄露了。
果然,楊鎬道:“你也不要多想了,這密揭乃是張濤所泄…那個書呆子如何會納你這策。”
魏良臣默然。
楊鎬搖頭道:“你這計策倒是不錯,可惜,你得罪人了。”
“是奴爾哈赤麼?學生上這密揭時也是想到了,這世上也隻這位龍虎將軍最恨學生此策了。”魏良臣問道。
“奴爾哈赤當然恨你,你這移風易俗之策掘的是他女真根基,若女真都如漢人一般,不消二十年,新生之人便隻知有漢,而不知有女真了。如此一來,他這龍虎將軍、建州左右衛都督還有何必要存在…不過,這位龍虎將軍卻不是真正恨你之人,”
說到這裡,楊鎬頓了頓,冷笑一聲,“真正恨你之人卻是那養虎為患者。”
“李成梁?”
魏良臣目光微動。
楊鎬微微點頭:“本來我是不準備來見你的,但這件事為師卻不能不提醒你,你須小心李成梁。”
“為何?”
“養虎才能為患,如這虎不存在了,哪還有患?遼東若無患,他李家的地位就無關輕重了。”
楊鎬看的比誰都明白,“真要按你說的在遼東移風易俗,把女真人、蒙古人都變成了漢人,他李家哪還能在遼東呼風喚雨?”
“但若都為漢人,不是便無邊事,無有大患了麼?”
“從來都沒有什麼邊事,也沒有什麼大患,有的是人心。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李家能有今日,便是因為了女真,如果沒了女真,李家便不是李家了。所以,奴爾哈赤固然恨你想斷他女真的根基,但真正急著要除掉你的卻是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