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諸官吏,獨爾還算知禮,便由你領咱去那衙門。”言畢,魏公公擺了擺手,八抬大轎頓時抬起。
林審藥歡天喜地,隻覺天降恩澤,大明天使竟說南陽全城,獨他知禮呐!
這句話倘若傳到漢城,便是他林審藥脫抬換骨之日。
當真是天使一句話,勝他百年書啊!
激動之下,走路都倍有勁。
其餘南陽佐官見狀,都是羨慕妒忌,個個後悔怎麼自己不曉得給天使奉上“千歲”禮稱。
途中,公公於這林審藥問了些許南陽事務,得知那縣令柳顯忠並未逃跑,而是老實呆在衙門之中,不由感到好奇。
“安東柳家?”
魏公公點了點頭,這個姓不得了,和崔姓一樣,都是朝鮮望族之姓,也是朝鮮東班貴族之首了。
朝鮮這個國家,雖樣樣學的大明,但其國卻是等級森嚴,近似奴隸製。國分四等,首等便是王族和士大夫(兩班貴族),其次為中人,再次為平民,最次為賤民。每個等級之間可謂是壁壘森嚴,難以逾越。至現下,這個等級製度簡直就是苛刻。諸如貴族男子若納賤民為妾,則所生子亦為賤民。而賤民是不能參加科舉的,唯獨參加雜科,出仕也隻能做低下的參下官。
公公想到了鄭鐸,他的父親就是朝鮮貴族,然母親是賤民,因而鄭鐸出生之後很不受其父喜歡,最後導致子弑父的人倫慘事。
公公有點遺憾沒有帶鄭鐸北上,若不然以他大明皇軍總兵官的銜頭回家,那鄭家上下卻不知如何看他。
“柳某太過無禮,咱要好生問他!”
在城外曬了那麼久的太陽,公公心頭可窩著火咧,管你是安東柳家還是王八李家,叫公公受了這麼大罪,都得死啦死啦。
未幾,公公一行氣勢洶洶至南陽縣衙,眾親衛魚貫而入,衙門內哪有兵丁守護,不一會便搜到了那柳縣令。
公公往堂上一坐,隨手拿起人縣令的堂木拍了聲,喝問堂下站著的柳顯忠:“爾藩屬小吏,焉敢怠慢咱天朝親使!”
柳顯忠卻隻是將頭垂著,並不吭聲。
魏公公又喝問幾次,這人仍是不答。
“天使有所不知,縣令曾言不納,不降,不走,不言。”林審藥在邊上道,渾不理會柳顯忠是否聽到。
噢?
公公笑了起來,然後揮手命將柳縣令先關進大牢,稱要將這柳縣令押解回國問罪,爾後要這林審藥代行縣令之職。
那柳顯忠被關入大牢時,方才低聲與同時被押入大牢的虞侯鐘正信道:“我之所以不死,當是聞那天使欲送我至天朝問罪。然天朝皇帝素來明理,大臣亦重我藩屬,若能見到大臣和皇帝,我便當麵理論,何以親使無端率兵入我國內?究竟孰是孰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