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世義隻要不傻便當知這說話的份量有多重,區區一盆銀子算個什麼。
“二位大人莫泄氣,這天還早著呢,所謂有賭不為輸,輸這麼點錢算什麼,一把莊就回去嘍小的還等著二位大人給發紅頭呢”
站在邊上“逮小魚”的賀世傑很是為二位大輸家鼓勁,隻是這鼓勁效果不太好。
兩盤銀子也就片刻功夫便沒了。
“來人啊,”
賀世義二話不說又叫人拿銀子來,痛快、敞亮,完全是拿二位大人當自家人看的。
“咳咳,這錢”
雖是想著不用還,但場麵上的話馬守備總要說吧。
“不提錢,先玩,先玩”
賀世義連連擺手,都是自家人,提錢傷感情啊。
不提就不提吧,馬守備打起精神,他前後已經輸了怕有三千多兩了,這會不求能贏錢,也不求全翻本,至少要把賀世義借的銀子扳回來吧。
屆時姓賀的要不要這錢是另外一回事,要的話就給他,提攜的話也不提;不要的話就是純賺,說上幾句好話也是順手的事。
周分守不想那麼多,他隻想繼續賭下去,不僅要翻本還要把賀世義這幫家夥殺個底朝天才好!
可是今晚跟見了鬼似的,周大人下注也好,做莊也好,牌點都是奇差,那是不停的輸。
銀子,也就跟流水似的“嘩嘩”外往流啊。
時間長了,饒是周大人牌品再好,神情也有點難看了。
對麵的馬守備更是接連喝了幾碗茶。
不喝不行啊,口渴,心渴,輸的冒火。
又一次把銀子輸光之後,周大人自嘲一笑,然後跟邊上的賀世義道:“老賀,再給本官拿三千兩,銀子多些,本官底氣足些。”
老賀卻沒動。
周大人以為人家沒聽見,又重複了一句。
老賀還是沒動。
嗯?
周大人和對麵的馬守備都察覺到了屋內氣氛似乎不對。
“來人啊,給二位大人算算他們欠了多少銀子。”賀世義站了起來,不動聲色的喊了聲。
“賀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馬守備十分不滿的看著賀世義,他二人是什麼身份,你算賬是幾個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請二位大人把賬結了,不然我義州將士就要喝西北風了。”賀世義麵無表情,臉上再也沒有了先前的熱情和真誠。
馬守備心裡那個氣啊,也瞬間明白了,今晚這賭局定是賀世義這幫人給他們下了套,使了詐。
正要開口痛罵對方卑鄙,對麵的周鐵心卻冷笑一聲,道:“既是結賬,便給個數吧,本官和馬大人雖沒多少家當,但也不會賴了你賀參將,想來這點銀子還不值得我二人傾家蕩產吧,倒是賀參將這邊卻是急趕急的用,咱們可不能讓人賀參將為難。”
賀世義不理會周鐵心的陰陽怪氣,隻問身後的文書:“二位大人前後拿了多少?”
“一共是一萬三千兩,馬大人借了六千兩,周大人借了七千兩。”
那文書說完將一紙賬單擺在了桌上。一筆筆數目都白紙黑字的記著呢。
“賬,本官認了,等回衙門之後本官就還你,馬大人,咱們走!”周鐵心看也不看那賬單,拂袖便要轉身。
兩個“逮小魚”的武夫卻突然橫在了他麵前。
“什麼意思?”
周鐵心橫眉怒起,他可是正四品的分守遼海東寧道,什麼時候丘八們敢這樣對他了!
賀世義淡淡道:“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請二位大人現在就把錢還了。”
“我二人現在哪有錢還!”周鐵心大怒。
“那是你們的事。”
“賀世義,我和周大人可是朝廷命官,你難道還怕我二人賴賬不成!”馬祥德氣的手指都哆嗦了。
“就是怕如此。”賀世義輕飄飄一句。
“你!”
馬祥德嗆在那,半天說不出話來。
“二位也彆想那麼多,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若這錢是賀某私人的倒無所謂,二位大人說幾時還就幾時還,可這筆錢是我義州軍的軍餉,二位大人若不還的話,下麵那幫丘八可是會要賀某命的。”
賀世義一點通融餘地都沒有,明擺著非讓馬祥德和周鐵心還錢。
一幫武夫也不懷好意的盯著馬、周二人看。
“賀將軍,不是我二人不還,這手頭真沒這麼多啊”馬祥德叫這些丘八看的有些害怕,聲音明顯弱了。
“這樣啊,”
賀世義搖了搖頭,“二位是朝廷要員,賀某也不好逼迫太甚,告辭!”
說完就帶著一幫武夫推門走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馬守備氣的胡須上翹,他堂堂總督要員、正四品的文官竟然被一個參將如此對待,真是不能忍!
“這筆賬,總要和他賀世義慢慢算,不過眼下還是要忍,要不然我二人隻怕難以脫身”
周鐵心還算冷靜,正要和馬祥德商量一下如何脫身,屋外又衝進來一幫人。
“還錢!”
額頭係著“忠君保國”白布條的熊本大木,將一把明晃晃的長刀毫不客氣的拍在了賭桌上。
“二位,請體麵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