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三嚇的拚命踢腿,連爬帶滾的翻出壕溝後渾身都濕透了,上半身是汗,下半身是尿。
幾隊金軍步卒拿著盾牌抵近了第一道壕溝,他們沒有過去,而是就把守著那好不容易用漢人命堆出來的通道。
沒有披甲保護的漢人阿哈們在主子的激勵下也勇敢的抵近了壕溝前,他們不住的鞭打同胞將他們往前方趕。
明軍在第一道壕溝和第二道壕溝間的空地上布置了很多陷進,那些原本是用於對付金軍的陷進此刻正讓負土的定遼右衛百姓們陷入恐懼之中。
不少人的雙腿都被鐵釘、竹尖木刺穿透,時不時還會發生爆炸。
數百名從三處通道湧進來的漢人百姓就如同置身於地獄之中,他們既要麵對官兵的射殺,又要麵對地上的陷進,更要麵對後麵建奴的大刀。
一個個倒下去的百姓成了後方同伴和建奴的“踏腳石”,孫三也倒了下去,他的身體被紅了眼睛的同胞架在身前擋著官兵的銃子,最後一同墜進那滿是水的壕溝之中。
隨著定遼右衛漢人數量的減少,負土的效率明顯慢了下來。
這個時候,一隊隊的金兵開始將那些一直在替他們效勞的漢人阿哈們驅趕了向前。
金軍接過了漢人阿哈們的苦役活,他們自己挖起了土,而那些負責挖土的漢人阿哈則被勒令去填明軍的壕溝。
拋棄!
無情的拋棄!
那些剛剛還在幫著金兵欺壓自己人的阿哈們甚至都沒來得及適應身份的轉變,就被明軍的銃子擊倒在前進的路上。
而那些殘存的定遼右衛百姓看到這幫子給建奴當爪牙的阿哈也落得和他們一樣的境地時,卻是不約而同的心生一種報複的爽感。
哪怕,他們是在比賽誰先死。
也有一些幸運的阿哈可能是和他們的主子關係不錯,又或是他們的妻女讓主子們得到了愉悅,所以得到了主子給他們的恩賜——一件舊的皮甲,或是一件爛了洞的綿甲。
人命快速的流逝著,泥土快速的堆卸。
第二條壕溝竟然就這樣又被堆出了一處可以通過的通道。
明軍也瘋狂了。
舍不得用的十幾門虎蹲炮都叫抬了出來。
近距離的密集銃子將被擊中的人渾身上下打的好似篩子,遍體血洞。
等到微風帶走濃煙,明軍眼前隻有屍體。
屍堆之中,沒有斷氣的百姓和阿哈掙紮要爬出來,他們無一不是渾身浴血,如同從血池中爬出般。
當場死去的人格外幸運,因為他們不必忍受身體突然分開的痛楚。
有一個阿哈的大腿被打斷了,他站不起來也走不動,但又不想就這麼死,在屍堆中艱難的爬行,卻怎麼也爬不出。
又有百姓的腦袋被虎蹲炮開了半邊腦殼,人竟是沒有死,直直的矗在那,人發出“呃呃”的喊聲,身子還似乎向前移動,看著如同行屍走肉般。
一片片的屍堆讓明軍都為之心驚,甚至心生恐懼。
但他們卻不敢閉眼,因為金營的號角聲響了起來。
戰馬踏出的蹄聲如悶雷一般向著明軍的防線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