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忠順著這話便道:“那要不就梁公公去一趟?”
梁棟沒有說話,隻點了點頭,爾後緩緩站起徑直去了乾清宮。出了這麼大事,誰敢瞞著不報?
其餘幾位秉筆你看我,我看你,明著誰也沒說什麼,但各人心中此刻卻都如驚濤駭浪般。
每個人腦海中都隻有四個字——行刺太子!
“大伴,我自問為太子以來為人謹慎,從不乾涉朝堂,亦從不得罪人,卻為何我這宮裡接連有人來行刺,他們這是真的容不下我嗎?”小爺聽到消息後一直很震驚,也很恐慌。
“殿下仁慈至孝,哪會得罪什麼人?殿下也萬勿多想,賊人我已交老韓押至巡城禦史處審問,待有了結果陛下定會給殿下做主的。”王安寬慰道。
小爺卻沒有因此而鎮定下來,而是有些緊張的抓住王安的手道:“我聽韓本用說,刺客是從東華門進來的,這便怪了,東華門戒備何等森嚴,刺客若無人接應是怎麼放進來的?他又是怎麼知道往東宮路的?”
“殿下,此事過於蹊蹺,看著似有內情,但老奴以為殿下萬不可著慌,一切由著外麵去辦,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王安意味深長。
“好,我聽大伴的。”
小爺點了點頭,重新坐了回去,想起一事忙又說道,“對了,大伴,那個賊人是咱宮裡人擒住的,你要替我好好的賞他。”
“老奴知道了。”
王安欠了欠身,賊人是西李娘娘處的李進忠所擒他已聽曹化淳說了,不想這個李進忠還有這等本事和忠心,從前倒是因他侄子的事對他有些苛刻,卻是要好好犒賞才是。
乾清宮,聽了梁棟所說之事,萬曆足足怔了小半柱香時辰。
翊坤宮,貴妃娘娘聽了內侍密奏之後,也是嚇的身子一軟,癱坐在床上。
王安按規矩將賊人送到了巡皇城禦史處審問。
巡皇城禦史劉廷元是浙黨中人,他都沒審便以為這案子多半和貴妃娘娘有關。
因為,除了貴妃娘娘,劉廷元實在是想不到還有誰會派人到東宮行刺太子。
並且,那賊人被押過來後,一會兒裝瘋賣傻,一會兒麵露懼色,說話更是顛三倒四,時而躲躲閃閃,這便愈發讓劉廷元堅定事涉鄭貴妃。
因浙黨自四明相公開始就與貴妃娘娘關係緊密,尤其是眼下浙黨還在和貴妃娘娘寵信的內侍魏良臣合辦海事,所以這要是真的徹查下去難保不會搬石頭砸浙黨的腳,故而劉廷元根本不敢細審。
他草草問了幾句就擬了份奏疏報了上去。
疏中說道犯人似患有瘋病,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多半是民間瘋人誤入皇城。
但是,劉廷元也不敢把擔子背在自個一個人身上,因此他又在奏疏後麵多加了一句“臣觀賊人麵相似有狡猾,可著法司嚴審。”
這前後矛盾的奏疏遞了上去沒多久就迅速有了回音,一向不喜批問外朝奏疏的皇帝破天荒的在上麵批了六個字——“著法司嚴審”。
案子迅速被轉到刑部,刑部已數年沒有堂官尚書,部務都由侍郎楊啟明領。
楊啟明是東林黨人,東宮行刺這等大案落在他手上,自是格外重視,當即委派同是東林黨人的刑部提牢主事王之寀密審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