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索性一擺手:“陛下病中,百官最好勿擾。”說完竟然拂袖走了。
群臣看的是目瞪口呆。
趙煥也是急極,揚聲朝宮中道:“陛下縱是有病,但此乃十萬火急軍情都不願見我等,他日薊門蹂躪,建奴叩閽,陛下能高枕深宮說自己有病不理嗎!”(原文:“陛下能高忱深宮稱疾謝卻之乎!”)
說完,天官也是拂袖而去。
群臣麵麵相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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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煥真是這麼說的?他這是心憂國事還是詛咒朕!”
乾清宮,正在喝藥的萬曆聽完司禮監掌印太監孫暹的話,氣的將藥碗直接丟在了地上。
“奴婢不敢謊傳。”
孫暹彎腰去撿碎成幾塊的藥碗,心中則是在想若皇爺要治罪趙尚書,他無論如何也要設法保全。
撿好碎碗後,孫暹輕聲道:“皇爺,這也不能怪趙煥,關外接連敗陣,就是奴婢這心裡也覺得慌。”
“你慌什麼?”
萬曆朝孫暹身後的錦凳指了指,孫暹忙小心翼翼的撅了半個屁股坐了。
“勝負乃兵家常事,朕禦極四十年來,大征數次,又哪次一帆風順,出師便奏捷的。他趙煥乃是朝廷重臣,遇事如此慌張,實在是不成體統。就他這般慌張領人叩宮,於戰事毫無益處,反使京師人心慌恐。”
萬曆並不是一口氣說完這些,中間斷斷續續,因為他實在是吃力。
孫暹道:“趙大人也是一時心急這才口不擇言...皇爺,老奴不懂用兵,但去了四路敗了兩路,老奴這心呐也實在是提的很。”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使胡馬度陰山。”萬曆有些無力道,“要是李如鬆在,不致敗的這麼慘。”
孫暹忙道:“老奴聽說那個劉綎也是赫赫有名的戰將,雖年近七旬,但猶能在馬上使百二斤重長刀,想來建奴不是他對手。”
“你都說了劉綎七十高齡了,又哪裡還能在馬上使那長刀,你去叫貴妃來,”
萬曆正說著,突然胸口氣悶,繼而有痰意,不由咳了幾聲,未想竟是咳出了血。
孫暹見狀,嚇的一屁股站起。
萬曆自己也呆住,半響,他道:“此事不得外傳。”
“老奴明白。”
孫暹不敢吱聲。
但半個時辰後,東宮的太子就知道了父皇咳血的事。
“大伴,我是不是應該進宮陪伴父皇?”朱常洛很是擔心道。
王安忙道:“殿下千萬不能去,此時殿下隻需安心等侯就是,另外老奴已經派人去天津見駱思恭了。”
“噢。”
朱常洛的眼角紅了下,泛出幾點淚花,“父皇這是被建州的戰事給氣著了,唉,四路大軍敗了兩路,莫說是父皇,便是我這太子想著數萬陣亡將士,心裡都不好受,但願那個楊鎬能保住另外兩路兵馬,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王安安慰道:“隻要殿下能夠勵精圖治,關外縱是敗了也能平定。”
“嗯。”
朱常洛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一切都拜托大伴了,父皇那裡可不能都是她的人。”
王安點頭道:“殿下放心,孫公公也察覺乾清宮的不妥了,他已令人暗中部署。英國公那裡也是向著殿下的。”
“那就好,那就好,”
朱常洛連連點頭,“大伴替我帶話給孫公公,隻要太平,將來必不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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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達裡崗牛毛嶺明軍營中,南京六營都司姚國輔看著劉老將軍的親兵托出來的一百二十斤重的镔鐵長刀,驚得直咧嘴,原來傳言劉綎能使百二斤長刀不是假的,是真的啊!
姚國輔以為劉綎會使那镔鐵長刀舞上幾下,不想劉綎卻隻是讓人將镔鐵刀抬出,卻沒有去使,而是感慨一聲對眾人道:“這刀,老夫實是使不動了,唉,老朽老朽,真是人不服老不行啊。”
“當年將軍可是靠著這把大刀在馬上輪轉如飛一舉天下聞名,如今將軍雖年高,但威風不減當年,豈會使不動,將軍真是謙虛了!”
姚國輔不曾多想,劉綎要是使不動這刀叫人抬出來做什麼。
沒想到劉綎真的沒去使,而是哈哈一笑,對眾人道:“這镔鐵刀重百二十斤,這身甲少說也是四十斤,老夫自重百七十斤,加在一塊什麼樣的戰馬能承受得住?所以,你們就不要以訛傳訛了。”
說完,一拍腰間佩劍,自豪道:“不瞞諸位,镔鐵刀老夫隻在武舉時用過,其後征戰沙場,老夫可是從來沒有使過,而是使的這把青龍劍!當年打那楊應龍,老夫左持金,右挺劍,用命者賞,不用命者齒劍,死於老夫劍下叛賊四十餘三人,那才是真正的威風!”
“也是因為知道將軍虎威,那建奴才望風遠遁。”監軍潘應乾笑道。
自劉綎部入董鄂路後,便一路深入,建奴小股人馬根本不敢來戰,有那叫托保的牛錄額真更是遠遠就帶人跑了。
所以,眼下劉綎部軍心士氣空前高昂,大有直搗建奴老巢黑圖阿拉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