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父母有難,子女不救,舉國君臣,有何麵顏複立於天壤間!”
被明使驚嚇的光海麵對百官洶湧陳詞,隻能讓負責談判的李恒書和薑弘立接受明朝的所有要求。
金鎏等西人黨見無法阻止出兵,很是不甘心,於是提出朝鮮國力貧弱,軍隊戰鬥力極差,說什麼“以我國疲弱潰散軍兵,決不可依明使所言,可使弱卒去,謂各處加調五六千人送於胡地,想來明朝也不當怪罪。”
意思便是朝鮮兵本來就不能打,既然明朝非要朝鮮出兵,那就在原來七千人基礎上再加五六千人,但不能是精兵,叫各處拚湊一些老弱去應付一下就是。
沒想到明使對於朝鮮具體出兵的人馬非常上心,竟然命人點驗朝鮮兵馬,朝鮮方麵原本拚湊的老弱明軍直接驅散。
同時,一支人數五千人左右的明軍在漢城正陽門進行了一場所謂的軍事演習,炮聲隆隆,宮中尤可聞。
最後,兵曹和都元帥府不得不選出中軍前僉使吳信男、從事官軍器副正鄭應井領平壤炮手二百名;
彆將折衝柳泰瞻領馬軍四百名,彆將折衝申弘壽領京炮手及降倭並一百名,中軍虞侯安汝訥,彆將折衝金元福,領隨營牌八百名;
彆將折衝黃德彰,領彆武士新出身並八百名,軍官韓應龍,領自募兵百六十名,軍官金洽,領立功自效軍五十名;
向導將河瑞國,領士兵八十名,中營將定州牧使文希聖、中軍江西縣令黃德韺領兵三千五百名;
左營將宣川郡守金應河,中軍永柔縣令李有吉,領兵三千四百八十名,右營將順川郡守李一元、中軍雲山郡守李繼宗,領兵三千三百七十名。
合計點兵13000餘,俱是朝鮮禁軍精銳,一半為最擅戰的鳥槍手。
統兵人選方麵明使可能因為不熟悉將領底細,所以倒是沒有橫加乾涉,最後定出薑弘立為元帥,金景瑞為副元帥。
隻是,明朝方麵不知道的是,副元帥金景瑞就是西人黨首領金鎏的侄子,並且在出發前,金鎏曾密召其侄,謂此次入明作戰,殺奴事小,安全是大。
又秘囑若明軍戰敗,金景瑞可直接率兵投降。說什麼女真與明朝為敵,必不想後背再受朝鮮夾擊,故隻要朝鮮兵馬能降,女真必放回,將士不必擔心性命。
最後,金鎏更是對侄子說了句大逆不道的話:“光海不得人心,日後國家有變,反正隻能綾陽君。”
綾陽君便是和西人黨走的極近的光海君之侄李倧。(作者注:朝鮮曆史仁祖)
金鎏意圖再是明顯不過,他希望侄子能夠帶回一些兵馬回漢城。
心領神會的金景瑞自此對出戰便持消極態度,屢屢借口糧食供應緊張,希望能夠緩進。
這倒也不是誇大,事實上雖說朝鮮承擔了聯軍的糧食供應,但自聯軍深入建州腹地以後,糧道就變得漫長,朝鮮夫役的運力困難,使得聯軍的糧食供應一直緊張。
但由於朝鮮軍隊的實際指揮權歸明軍,並且除金景瑞等少數軍官消極怠戰,其餘軍官如左營將金應河等人卻是積極備戰,一心要為天朝父母平叛,也為朝鮮除百年世仇,所以金景瑞的消極無法改變大局。
於是,在金景瑞的授意下,消極派軍官開始在軍中散布一些不利戰事的流言,說什麼朝鮮人憑什麼要在明國的土地上替明國征戰。這樣就是戰死了魂靈也回不到故鄉。
果然,此策起到了效果。
和將領們不同,朝鮮兵的政治覺悟很低,他們才不管什麼父母之邦,什麼再造之恩,他們隻知道他們背井離鄉來到苦寒之地是替彆人打仗。因此有人煽動的話,再加上連日行軍艱苦和糧食供應困難,士兵們自然就哀聲載道了。有人開始當了逃兵。
朝鮮軍隊的情況自然被明軍方麵看在眼裡,兩天前在渾江畔的大本營作戰會議上,魏公公親自下令,命薑弘立、金景瑞率所部兵馬與劉綎部會合。
對於這道軍令,薑弘立心中是有困惑的,但是明使態度堅決,不容他商議,隻能奉命執行。
現在聽了金景瑞所言“借刀殺人”,薑弘立不由就有些警醒。但是金應河所說又讓他覺得有些羞愧。
正欲斥責金景瑞幾句,前方的部隊卻有異動,向導將河瑞國匆匆來報說是前麵發現女真大隊騎兵。
“女真人可曾向我進攻!”金景瑞於馬上急問。
河瑞國說女真騎兵並沒有向他們發起進攻,並且派了一個使者過來想求見元帥大人。
薑弘立命將女真使者帶來,來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真軍官,見著薑弘立後咕咕說了一通。
薑弘立竟是能聽懂這個女真官軍說什麼,因為他少年時曾隨家中長輩到建州和女真人做過買賣,並且麾下就有女真兵,所以通曉女真話。
金應河不懂女真話,見元帥聽了那個女真人所說後臉色很是鄭重,便急問道:“元帥,建州奴說什麼?”
薑弘立道:“此人是女真首領奴爾哈赤的手下,他說女真的八旗大軍正在圍攻阿布達裡崗的劉綎部,要我們不要前往支援,否則便將我們也儘數打垮。”
“什麼?建州奴包圍了劉將軍嗎!”金應河吃了一驚。
金景瑞也突了一下,此前他們從明軍那裡知道的消息是建州兵的主力正在對付明軍的另外兩路兵馬,此間並沒有建州兵主力出沒。現在建州兵突然包圍了劉綎部,是不是意味著明軍的其餘兵馬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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