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京師城外有一支願意扶保她為皇後的軍隊,有一個願意為她血流成河的男人。
可是,他們在外麵。
在這乾清宮,在這宮中的大小角落,所有的目光在看向她鄭貴妃時,都是充滿敵意。
她回到了乾清宮,回到了丈夫身邊,但她回來了卻又走不出去。
那些一口一個“貴妃娘娘”的宮人內侍們,哪一個是她的人,又哪一個是她使得動的。
他們的算盤打的很精明,不管你貴妃娘娘外麵有多少強援,隻要你被困在這乾清宮中,隻要皇帝駕崩後第一個能趕到的是東宮殿下,大事便定。
曆史上可沒有皇帝駕崩之後冊立皇後的先例,有的隻是母憑子貴成為太後的事實。
是啊,法理二字,有誰大得過去。
皇帝也不能!
如果他能的話,他就不用躺在這裡聽著自已的愛妃以極度哀怨的聲音述說過往了。
“娘娘,”
紫丫頭警惕心很高,她不時朝外麵張望,現在娘娘身邊除了龐保和崔文升外,她鄭姑姑誰也不相信。
“沒事,這些奴婢還不敢偷聽本宮和陛下說話!”
貴妃娘娘擺了擺手,她又靜了下來,但這次安靜卻是暴雨的前驟!
“朱翊鈞,你就這麼躺在這裡,你是要到死也不給我名份嗎!”
三十年了,丈夫的名字第一次從貴妃口中說出,這瞬間,貴妃好像心中石頭突然落下。
空蕩蕩的,但又很舒服,或者說很安心。
“娘娘,陛下會醒來的,”鄭紫害怕娘娘做出更激烈的舉動,緊張的拽住了娘娘的左臂。
貴妃淒涼一笑:“傻丫頭,他醒來也不會讓我如願的。”
鄭紫一臉不解:“怎麼會呢?隻要陛下降旨封娘娘為皇後,娘娘就沒有委屈了...”
“你不懂,是他們不會讓我如願的。”
貴妃輕輕的從臂上拿下紫丫頭的手,“有些事,遠比你看到的還要複雜。這世間事,隻要沒到你手中的,就永遠做不了數。”
鄭紫不知道娘娘究竟在說什麼,但她卻感到了不安。要是娘娘做不了皇後,那太子登基之後娘娘和鄭家肯定會有麻煩,而他的麻煩恐怕更大。
“那怎麼辦?”
鄭紫看著床上的皇帝,心亂如麻。
“怎麼辦?與其己求人,不如人求己。”
貴妃娘娘的目光從丈夫臉上緩緩移向殿外,很是平靜的道:“你想辦法出去遞信給他,叫他趕緊進京,彆一個人來,把皇軍都帶來,也不要在外麵給本宮演什麼苦情戲,更彆假仁假意的!
哼,他是個太監又不是文臣,弄什麼又想當表子又想給自已立牌坊得把戲,有本宮就有他,沒本宮就沒他,這點厲害關係都看不到,他憑什麼保護我母子...”
說到這,可能意識到失語,貴妃特意看了眼紫丫頭,發現對方絲毫沒有震驚的樣子,不由自嘲一笑:我什麼事她不知道。
“就說本宮說的,隻要他進京,天就塌不下來!他要再不進京,這天可就要塌了。”
皇帝,撐不了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