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臣道:“我去京城找我二叔。”
張差道:“噢,那咱們在京城就要分手了,我要去薊州投親。”
良臣記得東廠番子盤查時,張差說過是去薊州投親。他朝張差微一點頭,便去洗漱了。
院中,陳氏母女也收拾好了包裹,不過卻不是和眾人同去京城,而是返鄉。
昨夜高起潛過來尋妻女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因此很多人都覺奇怪。
車馬行的人還特意問明白了,方賣了回程的票給陳氏,讓她和女兒在客棧等回去的馬車。
良臣洗完臉後便去上車,車上,人已經不多,隻有七個人。
人少了,地方便大,坐著比前幾日可是舒服不少。
馬車出發後,許顯純說是臨時抱佛腳沒用,可還是捧著書聚精會神的在看。好在,通州往京城的大道修得平整寬闊,不然,一顛一顛的,看著肯定吃力。
良臣忍不住在想,要是日後五彪之一的許顯純看書看成個近視眼,那就有趣了。
到底是大明兩京之首,天下繁華所在,還未到京城,這官道上的來往商旅就已經是絡繹不絕了。
通州是漕運的終點站,南方的漕糧和貨物經此地轉運北京,由此使得通州到北京的道路異常繁忙。
有些地段因為經過的車馬太多變得擁堵不堪,長長的隊伍能排出數裡地,南邊的過不去,北邊的過不來,以致順天府不得不專門派出官兵在此維持交通秩序。
一些路口還設置了各種警戒標誌,或三角形標,或圓形標,顏色分紅綠黑三種,看著倒像是後世的交通信號燈。
良臣一路過來,真正是開了眼界,頗像是頭回進大觀園的劉姥姥,著實開了眼界。
南來北往的客商行人,操著各式方言,說什麼話的都有。
隻是,良臣聽來聽去,卻是沒聽到他前世所熟悉的“普通話”。他聽到最多的是熟悉的南京話,也是明朝欽定的官方語言。哪怕此時距離成祖遷都北京兩百年,南京官話仍是明朝的官方語言。
之所以如此,卻是因為當年隨成祖遷都北京的大半都是江淮勳貴,皇帝自己也是說南京官話,如此一來,這官話的地位自然無法撼動。
明亡之後,直至偽清中葉,北方官話方才逐漸取代南京官話成為標準語言。良臣記得前世建國之後,官方曾票選製定標準語,結果以川話為主的西南官話一票之差敗給了北京話,導致普通話在中國坐大,最後一統天下。
對此事,良臣也說不上多少遺憾,算起來,他也是精通兩門語言的人。南京官話他會說,河北話他也會,所以一路上不管和誰交流,都沒有問題。
臨進京城,又有兩人下車,接著,陸續又走了兩個。等到了車馬行在京城外的終點站時,車上就剩良臣、許顯純、張差三人。
許顯純著急去兵部報備,所以和良臣匆匆道彆,約定有緣再見,便立即進城去了。
張差是去薊州的,還得轉車,因此下車之後便去買薊州的票。
良臣這邊也著急去禦馬監找二叔,但不知道禦馬監在哪,他聽人說皇宮有專門的一道宮門供宮裡太監宮女和外麵的親人聯係,所以便準備去問問。
剛從車馬行出來,無意見良臣看到張差被一個男子拉著,慌慌張張的不知去了哪裡。
碰上搶道的了?
良臣一驚,天子腳下,光天化日的也有強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