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臣忙道:“那二叔便想辦法活動一下,調出這馬場。若二叔還在這馬場,又如何能出人頭地呢?二叔可要知道,我爹可等著你回鄉呢。”
良臣這話自是想剌激二叔衣錦還鄉的欲望,果然,二叔心中大動,他遲疑一下,猶豫道:“可我不知調哪去啊。”
良臣想了想,問道:“二叔可知道最近宮中有什麼好差事空出來的?”
“宮裡的好職司都是有定額的,哪裡好空出來,內書堂那幫人眼睛都盯著呢。”
“我是說不識字就能乾的那種。”
良臣自是不可能想著二叔一步登天,凡事都要循序漸進,一口吃不成胖子。第一步,先脫離掃地工這個身份。
“這個嘛?”二叔很是認真的想了想,道:“甲字庫倒行。”
“甲字庫?”
良臣一怔,旋即心中一跳,他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二叔人生發達路的門坎。
甲字庫是宮中專門保管染料、布匹、中草藥的機構,裡麵存放的物料都是由江南一帶歲供上來的,內廷各監、司、局要是有用到的,就可奏準領取。
說白了,甲字庫就是內廷倉庫。
古往今來,倉庫保管員那都是一等一的肥差。
二叔怕良臣不知道甲字庫是什麼,在那說道:“甲字庫可是好地方呢,解戶若運供物來,管庫太監便能卡他,說他不行就不行,要他另外再去置備。解戶為了完差,便暗中給管庫的送錢。各大衙門的掌印們,哪個不是從中得了好處,庫裡的那幫人也一個個肥得流油。”
“那二叔便想辦法調去那甲字庫。”良臣斬釘截鐵,他若沒有記錯,甲字庫就是二叔的福地。
“哪這麼簡單,甲字庫可不是說調就調的。”二叔連連搖頭,一臉為難,“要進庫,一得使錢,二還得管庫的李公公鬆口,要不然,可進不得。”
良臣沉默少許,開口問道:“二叔手裡有錢麼?”
二叔臉一紅,沒有吭聲。
他沒有錢,在宮裡二十年,賭錢喝酒這壞毛病始終沒改得掉,有點積蓄就和那幫狐朋友狗友吃喝掉了。
見二叔這樣,良臣自是不指望他了,便問他:“要進庫,得使多少錢?”
“總得這個數吧。”二叔盤算了下,將一隻手掌裡外翻了翻。
十兩還真不是小數目,良臣牙疼,他也沒這筆錢。不過隻要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沒有錢,可以想辦法掙嘛。
良臣又問:“二叔可認得那管庫李公公手下的人?”
“不認得。”
“能搭上李公公路子的也沒有?”
“沒有,”二叔很坦誠,“除了劉公公,我誰也不認識。”
良臣再次沉默,許久,他讓二叔先回去,自己去辦點事。
二叔很奇怪,侄兒在京裡除了他之外,沒親沒故的,有什麼事好辦的。
良臣說是路上結識的一個朋友,正在考武科,所以想去看看有沒有考上。
二叔沒有多想,侄兒也不是小孩子,哪用他擔心。
怕良臣身上錢不夠使,二叔又從身上摸出幾枚小平錢遞給他,這是他上午跟那幫小夥者湊的。
二叔這也是真的心疼侄兒,怕侄兒在京裡沒用度。
良臣沒有客氣,將錢收下,又問了二叔武舉會試所在,便徑直去了。
他是去找許顯純,卻不是為了借錢,而是借名頭。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