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防意外,王安特意給各宮調撥了人手,李選侍的承華宮外也多了幾個壯實太監駐守。
宮裡,李選侍和魏良臣一人坐在一隻凳子上,隻是,距離卻很遠。
兩人遠遠對望,誰也不說話。
君在床那頭,我在床這頭。
………
午門左掖門外,27歲的太子朱常洛心神不寧的望著大門緊閉的宮城,心裡煩燥無比。
八年前,當他知道自己終於被冊封為太子時,他很是揚眉吐氣,他以為從此以後自己的父親會正眼看待自己,會像對福王一樣寵愛自己,將自己當成真正的兒子,當成帝國的繼承人對待。
可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父親依舊那樣對他,依舊當他這個兒子不存在,依舊刻薄得令他無比寒心。
今天,若非為了老師的事情,朱常洛絕不會求見自己的父親,哪怕他知道結果,可他依舊來了。
他總是帶著那麼一點希望,帶著那麼一絲幻想,他期盼著緊閉的午門會緩緩打開,讓他能見到已經多年未見的父親。
門,卻始終緊閉著。
太子貼身內監韓本用見再這樣等下去不是個事,便勸道:“殿下,家裡出了事,是不是先回去?”
“不就是外宮的人闖進去了麼,多大個事?慌什麼!”朱常洛不快的瞪了眼韓本用。
韓本用嚇得忙低下了頭,不敢再言語。
片刻,朱常洛歎了口氣,對韓本用道:“你替我傳話給東廠。”
“殿下要傳什麼?”
韓本用抬起頭,等著小爺發話。管東廠的是司禮監掌印陳矩,小爺這話自是傳給他聽的。
朱常洛猶豫了下,緩緩說道:“你告訴他們,饒得我師,便是饒得我也。”
“這…”韓本用一凜,小爺這話可是很重,不知陳公公聽了,會作何感想。
“還不快去!”
朱常洛一甩袖子,再次看了眼緊閉的午門,無奈的搖了搖頭,返回東宮。半路,卻有東宮內監火急火了趕來,告訴他皇長孫生母王才人被害。
“什麼?!”朱常洛駭得半天說不出話,“怎麼會,怎麼會?…”
“王公公已封了家裡,叫奴婢過來問小爺,這事怎麼處置?”內監等著朱常洛示下。
“什麼怎麼處置,這麼大的事,當然是傳錦衣衛了…等等!…”朱常洛一個激靈,問那內監:“王安怎麼說?”
內監忙道:“王公公說,家醜不可外揚,以免有心人生事。”
以免有心人生事?
朱常洛眉心一動,知道了王安意指何處,他沉吟片刻,吩咐這內監:“你馬上回去傳話給王安,告訴他,就說我說的,這事無論如何不能傳出去,尤其不能讓貴妃知道,否則,我苦矣。”
“小爺放心,奴婢這就去傳!”
傳話的內監是王安精選的,跑的頗快,很快就消失在朱常洛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