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考慮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良臣懶得跟他們一般計較。
真實原因卻是,他對自己的小拳頭有著清楚的認知。
和諧社會,吵吵罵罵的成何體統。
良臣識趣的從大漢凶狠的目光中,乖乖的擠到邊上的牆角,將酒壇和肉放好後,彎腰搬了幾塊磚頭疊上,然後踩了上去。
因難再大,也要克服。
熱鬨這東西,錯過這村可沒那店了。
最好是原配抓小三,撕得一塌糊塗,露出個幾點什麼的…
熱鬨還沒看到呢,良臣就已經聯想了,一手捂著鼻子,一邊準備喃喃自語:“剌激…真剌激。”
豈料,前麵沒什麼剌激的存在,圍觀眾人看的是茶鋪裡幾個吃茶的人。
是男人,沒有女人。
幾個大男人喝茶有什麼好看的?
良臣大為失望,對京師群眾看熱鬨的素質表示了大為不屑。
白耽擱小爺這麼一會功夫!
良臣正要從磚頭上下來,視線卻突然定格在那茶鋪。
準確的說,他的視線落在了一個男人的頭上。
凶光,重生這麼多天來,魏良臣的眼中第一次出現傳說中的凶光。
何為凶光?
就是吃人的眼神。
伴隨著凶光的是良臣急促的呼吸。
他看到了,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裡看到,被後世無恥之徒稱為“新朝雅政”的金錢鼠尾辮!
茶鋪裡坐著的是一幫十幾年後被呼為韃子的滿州人,現在,他們的稱呼是建奴,源於建州女真一詞。
建奴與眾不同的發式是這場熱鬨的根源。
上百北京吃瓜群眾好奇的圍在茶鋪四周,對著吃茶的建奴指指點點,有知道點邊事的則是趁機在那賣弄自己的見識,以便獲得周圍人佩服的目光。
茶鋪裡,十多個建奴卻是不為外界所動,他們埋頭吃著點心,一個個好像從來不曾吃過飯的餓鬼一樣,狼吞虎咽的。
韃子怎的現在就出現在京城了?
良臣的凶光一點點褪去,腦子裡滿是困惑。
眼下是萬曆三十七年,據他所知,眼下那老奴還在白山黑水整合女真部落,因此,何以派人來京城呢?
瞥見前麵有個中年人正在和周圍的人說這些建奴的來曆,良臣便費力擠了過去,聽了幾句恍然大悟。
原來老奴現在還是大明的臣子,按規矩每年他都要派人進京朝貢的。茶鋪裡這些建奴就是此次建州女真進京朝貢的團員。
“瞅見了嗎?要不是李大帥,這些個蠻子怎的會這麼乖乖的向咱大明臣服?關外平靜這麼多年,李大帥功不可沒噢。”
“是咧,李大帥可是咱大明的頂天柱,沒了他,蒙虜建奴不知要怎生鬨騰呢。”
“……”
良臣不動聲色的聽了幾句,李大帥自是說的是遼東邊帥李成梁了,算起來,這位李大帥今年怕也七老八十,活不了多久了。等李成梁一死,老奴哈赤才敢公然造反。
但願,李成梁能多活幾年,給大明多一點時間吧。
良臣眉頭皺了皺,給大明多一點時間,何嘗不是給他魏小千歲多一點時間。
既然建奴尚未反叛,良臣自是不可能和這些朝貢的建奴發生衝突,他便想離開去二叔那裡。
建奴的事固然重要,二叔的事也同樣重要。
正要轉身,卻聽茶鋪裡有個建奴操著很熟悉的漢話叫了句:“阿敏,吃飽了沒?吃飽了我們就去找阿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