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年,不能真悶鄉下種梨樹,隔幾個月湊兩路費千裡把鳥送吧。
這樣的話,很容易大道朝天,各走兩邊啊。
還是考個功名的好,少年讀書郎的形象,很是加分的。
就算那兩條道走得坎坷,不結實,至少,他還能走啊。
再者,爾今,太平盛世,有個功名傍身還是十分重要的。
就算是裝個逼,也有底氣啊。
昨天碰到阿敏他們,若自己不是個平頭百姓,而是有秀才功名的讀書人,又何至於認慫呢。
秀才秀才,見官還不跪呢。
“報效朝廷?”
對麵,宋獻策如聽到極好笑的笑話般,從鼻腔中“嗤”道:“本朝選士,由鄉試而會試,由會試而廷試,然後觀政侯選,可謂嚴格之至矣。然,何以國家有事,報效之人多不見那些讀書人呢。”
眼下可是盛世,離大明完蛋,百官醜態畢出還有三十多年呢,良臣自是不太認同宋獻策這話,便道:“大哥這話未免有失偏頗吧,讀書人科舉入仕,如何會不報效朝廷呢。”
“偏頗?”宋獻策如變了人,很憤青的道:“國政,誤就誤在重製科,循資格。眼下朝堂,公卿誰不享朝廷高爵厚祿,可他們是如何對皇爺的?要我說,這大明朝真的有難,朝堂諸公,鮮有忠義。”
良臣不服氣,想要反駁,宋獻策卻不讓他說話,將手一擺,道:“小子,你不要不服,你若考上,到時就會想,我這功名來得不容易,十幾年寒窗苦讀方換來烏紗帽上頭,今什麼都沒享受到,乾嘛就要為這大明朝死節呢?”
良臣愣了下,覺得這話倒也有理,好不容易讀出來當官,怎能什麼都沒撈到,就去死呢?
將心比心,這會真要他魏良臣去為大明朝赴死,他肯定是打死也不乾的。
他這還沒付出都不肯乾,人家付出的,又豈肯乾?
“老東西們又會說,我官居極品,亦非容易。數十年仕途小心,方得到這地位,滿朝大臣非止一人,我獨自赴死又有什麼意義呢?”宋獻策冷笑一聲,“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可不是我說的。”
“本朝承平日久,這人心啊,便容易鬆懈,做官的均是隻為自家利益,哪管朝廷百姓。都是想,功名這東西,怎麼也是自家掙來的,我若不苦讀,朝廷又怎生會給?所以朝廷一科科的用這麼些人,這幫人卻不思朝廷待士之恩,真要大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反正搖身一變又能為新朝用,乾嘛要赴死…任你中舉前,多麼的壯誌,多麼的有抱負,真進了那官場,最後,多半就是這樣咧…小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良臣無言以對,隻能笑了笑,說道:“總比當公公好吧?”
“做公公有什麼不好?”宋獻策眉頭一挑,一臉不快,“做公公的可出息著呢。風光者,不亞大學士,不下那六部尚書侍郎們。更有權傾天下者,千古流名呢。”
“真如大哥說的這麼好,怎不見大哥不淨身的?”良臣又覺牙癢癢,這宋矮子當真是和自己較上勁了,不把自己忽悠進去不算完了是吧?
宋獻策一臉遺憾道:“我呀,過了時候了。如你這般年紀進宮,才是最好的時候。小子,好生聽我勸一句,明兒我帶你去小刀劉那裡。放心,小刀劉和大內兵仗局有關係,隻要銀子到位,保你補進宮去。”
“不要,我舍不得它。”良臣下意識的朝褲襠看了看。
“你說,你要你那鳥做什麼用?”宋獻策一臉你怎麼這麼不爭氣的樣子,“做和尚的都講六根清淨,方能死後入西方極樂。你且需舍了這鳥,什麼樣的富貴都有,不比你回去寒窗苦讀的好?劃算,劃算得很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