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照做後,去交錢時,良臣問趙書吏他大哥到底怎麼得罪了縣尊,不讓保出來。
“你大哥這人,忒是老實啊,有時候老實人易惹事…倒不是老夫這邊非要為難他,隻是縣尊發了話,不多關他幾天,老夫也不好跟縣尊交待。”
說完,趙書吏揮了揮手,不想和良臣多說這事,隻讓他先將爹領回去,等過幾日縣尊消了火,再來保他大哥。
良臣無奈,隻能到戶房交了保錢,倒也不多,二十枚銅錢,三月後人沒犯事,憑保條還可來退錢。
姓張的衙役將良臣帶到了大牢。說是大牢,其是也不大,攏共十幾間牢房,也不是什麼地牢,就是在縣衙後堂搭的院子,用磚頭砌成一間間。院牆比一般的院子要高一些,房間門不是木板,而是鐵欄杆。
一般,重刑犯是不關在縣裡的,而是移交到府裡,那些在刑部掛了冊的更是要押到按察使司,等著秋後問斬。
縣裡關押的,多是些輕刑犯,其中以小偷小摸最多。這種罪犯,自是不必要將大牢弄成固若金湯什麼的,犯不著。
而且,自古以來官場就有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不修衙門。衙門都不大修,自然更不會來弄什麼牢房了。
守牢房的牢頭看過刑房開出的保條,沒有刁難良臣,讓手下的獄卒進去將人提出業。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本鄉本土的,又不是犯了多大事,牢頭沒必要還跟家屬訛錢。
他們來錢的路子多是那些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犯了事進來了,什麼情況都不知道,想要在牢裡過得好些,自然就得受獄卒擺布。
捎條口信,寫封家信回去,怎麼也要孝敬這些獄卒一些好處,才能在牢裡安生,要不然,天天沒事教訓你,誰個吃得住。
當然,要是碰上本地屢進屢出的那種老油條,牢頭們還是要“敲打”一番的。原因便是這種老油條常犯事,手裡多少有點錢,外麵也有幫同夥。不敲他們的,又敲誰去?
除了這種老油條,另外一種人,牢頭們也是要有敲打的。這種人便是愣頭青,什麼也不懂,不服管,進來之後咋咋呼呼,不教訓他們,牢裡便亂了套。這種人,也屬於自討苦吃那種類型。
任你在外麵是什麼,進了人家的地盤,受人家管著,你還想充老大,這不是不把牢頭放在眼裡麼。
總之,小小的牢房,大大的學問。
牢頭讓人去提人時,良臣他爹和大哥被關在一起,一聽獄卒讓自己出去,說有人來保他了,魏進德愣在了那裡,不肯出去,說要父子倆一起出去。
“隻能你走,你兒子得留下再關幾天,誰讓他得罪縣尊了。”獄卒笑了起來,不由分說上前架起魏進德就往外拖。
魏進德無奈,隻得要良卿再忍耐些,他出去就請鄉老和裡正來保人。良卿蹲在角落裡,不舍父親離開,可又不敢起身衝出去,隻在那悶聲應了。
臨走時,魏進德不放心,向牢裡另外幾人哀求道:“幾位好漢,我大兒不懂事,有什麼你們彆放在心裡,小老兒回頭就買酒肉送來。”
“有酒有肉便好說,沒有,哼,你知道的。”一個長得頗凶的年輕人靠在牆角,嘿嘿笑了聲。另外幾個犯人也不懷好意的看著良卿。
獄卒見了,知道發生什麼事,可沒理會,輕笑一聲推了下魏進德,讓他趕緊出去。
“有,肯定有!”
魏進德連連點頭,走一步回頭望一步,把個獄卒弄得好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