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私心度測,良臣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換作是他,也會這麼做。
這王體乾,也算得上是心狠手辣之輩,王安便是他弄死的。
王安倒台後,二叔無心置他於死地,隻要他去南海子充當淨軍。可王體乾卻因為害怕王安死灰複燃,授意名下太監劉朝任南海子提督,讓他殺死王安。劉朝上任後下令不準給王安送食物,王安隻好刨取籬笆底下的蘿卜吃。三天後劉朝見王安還沒有被餓死,便直接殺死了他。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王體乾絕對是二叔的鐵杆之一,對付東林黨他衝鋒陷陣,出力甚大,是公認的閹黨中堅之一。然而,就這麼一位閹黨中堅骨乾,崇禎上台後卻隻定了逆案七等(共八等),罪名也隻是諂附擁戴,輕的不能再輕。
二叔死了,李永貞死了,客氏也死了,什麼壞事也沒做過的大哥良卿也死了,王體乾卻安然無恙的活著。
這是一件很沒道理的事,良臣的解讀是這位掌印太監在天啟病死那天,在信王即將成為大明皇帝那天,對二叔已然生了叛心,成了崇禎的內應。否則沒辦法解釋後來的一切。
王體乾沒注意對麵貴妃娘娘特意叫他來帶的河間小案首神情很是詭異,隻在那大口嚼著梨子。
這是他第一次離京,之前他一直在尚膳監當差,從內書堂畢業後就一直呆在那,算起來也有八年了。這八年,他混的不是太好,隻擔了個奉禦的差事,比起那些已經當了少監、監丞的同學差的太多。所以,在得知自己被外派出差,他很激動,提醒自己一定要把握這個機會,好讓自己能在貴妃娘娘那裡留下一丁點的印象。
說起來,王體乾和貴妃娘娘還是老鄉,他家是昌平的,貴妃娘娘則是大興的。也難說,他這次出京公差是不是也得益這老鄉的身份。
外麵騎馬的兩個錦衣衛都是小旗,一個叫田剛,萬曆十八年生人,一個叫李維,萬曆十六年生人,二人都是世襲的錦衣衛。
田剛就是那個沒跟王體乾去摘梨的錦衣衛,人長的倒也周正,隻是卻是出了名的心黑。但除此之外,這田剛倒也有勇,曾協助五城兵馬司抓了兩個江洋大盜,那次,結實的叫對方砍了兩刀,都是砍在要害。就這,都咬牙死撐,成功將這對手拖了下來,被趕來的五城兵馬司兵丁活捉,後來都叫綁了菜市口過了刀。而他身上則留下了兩道長長的刀疤,跟大蜈蚣似的,脫掉衣服能嚇哭小孩子。
另一個叫李維的小旗卻是貪生怕死的很,這人除了貪財好色外,就沒有什麼優點可說,更沒什麼誌向。端的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那種,一生所求就是能夠保住錦衣衛的飯碗,然後把小旗傳給他兒子。
王主薄一行半道折回了縣城,王體乾帶著魏良臣繼續北上。這一路,雙方幾乎沒有任何交流。
這倒不是魏良臣不想和這個二叔的左膀交流,而是對方好像被交待過,守口如瓶,什麼也不透露給他。
倒是那兩個錦衣衛在中途歇腳的時候會和魏良臣說幾句話,良臣對田剛印象較好,因為這家夥大方,請他喝了不少酒。那個李維卻是小氣摳門的很,哪怕出公差有補貼,報銷費用,他也舍不得掏錢出來,頓頓都是蹭田剛的。
良臣都看不過去了,田剛卻是無所謂。
這次進京可不是車馬行的大馬車,人多車慢,僅用七天,就到了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