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寧凡出了七梅城,在他身後,隔著兩步,躡手躡腳跟著一個狐裘少女小紙鶴。
寧凡決定帶紙鶴出城散散心,緩解緩解閉關三月的心情。他是一個冷硬的人,故而即便修了魔,殺了人,也能很快融入到修真界中,成為修士。
但紙鶴卻不同,這個小丫頭,似乎總與修真界格格不入。她的心太善,她不適合修道。
七梅位於越國北域,實打實是一座冰城,朔風嚴寒,雪花飄墜,哪有半點青草地。
說是踏青,卻沒有青草,隻有一望無際的雪原。紙鶴本想在這裡放風箏,但這冷天凍地的,哪裡有放風箏的心情嘛…
“凡哥哥,要不我們回去吧…”紙鶴小手凍得通紅,憋在七梅久了,她確實想出來透透氣,不過她怕寧凡著涼。
她大眼睛看著寧凡,眼神有些擔憂,凡哥哥這麼瘦瘦弱弱的,可彆凍病了…哎,她已經是凡哥哥的妻子了,得照顧好自己的夫君。
“手冷麼,我給你捂捂。”寧凡神色憐惜,輕輕捉住紙鶴的小手。
“凡哥哥…大白天的,不要動手動腳…”小紙鶴躲閃躲閃,手卻抽不回。
“誰對你動手動腳了,你想多了傻丫頭…再說你是我妻,就算我真的動手動腳,你還想反抗麼?”
寧凡微微失笑,唯有麵對紙鶴之時,他才能找回當初作為凡人的輕鬆。他喜歡和紙鶴呆在一起的感覺,簡簡單單,平平凡凡。人必須生活在陽光下,這樣才能洗滌魔心,不走火入魔,這句話,是老魔之前教的。
紙鶴的小手滑膩而冰涼,讓寧凡殺氣收斂於心,漸漸安寧。魔修決不可缺少的,便是女人和酒,這一句,也是老魔教的。
“可我還沒答應嫁給你…不算你的妻子哦?”小紙鶴傻兮兮的嘟囔了句,算是弱弱地抗議,實則心中早已接受了這個身份。
她的話語,隻換得寧凡失笑。
人都是我的了,還不明白?
七梅城北邊十裡,有一座峽穀,冰天雪地,罕有人至。寧凡撐起紙傘,為紙鶴擋住風雪,二人卻在雪域散步,直走到一處冰壁之下。
少年捉住少女的手,在冰壁掩映下,小跑,放起風箏。
“看,凡哥哥,飛起來了,風箏飛起來了…”紙鶴如凡間少女般幸福。
這是她與寧凡相遇後,第一次釋懷的笑靨。
單純的笑,卻讓寧凡心中一痛。寧凡搜了吳東南記憶,在記憶中看到的紙鶴一生。
沒有童年,沒有笑容,被捉入歡合宗後,灰暗的一生…
“凡哥哥,你對紙鶴真好,紙鶴願意生生世世…給你…給你當鼎爐…”紙鶴放著高高飛揚的風箏,幸福地道。
“傻丫頭,你不是鼎爐,你是我妻…”
“可我還沒決定嫁給你…”
“真是傻丫頭…”
“知道麼…”紙鶴聲音忽然低了,有些少女的憂傷,“在遇到凡哥哥以前,我從不敢奢望活到明天…在歡合宗,受人欺負,卻不許流淚。煞姑說,若我流半滴眼淚,便殺了我呢…彆看我笨笨的,心中也有願望…我渴望一生能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卻不知那人何時能出現…能成為凡哥哥鼎爐,我已滿足…”
“你是我妻!”寧凡皺眉,狠狠將紙鶴摟入懷中。
鼎爐,這個名字很不好聽。
他不希望他與紙鶴的關係,隻是主人與鼎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