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瑤的心思,自不可能被兩個女兒猜透。
她剛剛趕回北天,便趕到雲海,給北小蠻星力水晶,除此,她還有其他事要忙碌的。
北天天驕不少死在寧凡手上,元瑤必須幫寧凡擺平些小麻煩…
“小蠻,娘囑你件事,你切也記好。此次你回雨界,若那陸北尋你,要求飛升北天天界,你可全力助他。”
“哦。”北小蠻點頭應下。
…
歡魔海域,富含礦藏,一如當年磁力混亂,並有黑雪遮天。即便是白晝,在黑雪掩映下,目力都無法穿透百丈,有磁力存在,尋常修士更不敢輕易散出神念的。
唯有一名披著黑色羽氅的白衣青年,行走在風雪中,神情平靜,將神念散得很遠、很遠,仿佛絲毫不懼磁力一般。
半步煉虛的神念,此人的神念高出許如山等初期化神…太多!
每一步,好似閒庭信步,偏偏往往一步之後,便了然無影了。
如此遁速,放在整個無儘海都是頂尖的存在了!
寧凡一步步走過黑色風雪,在歡魔仙島之外,驀然收住腳步,眼神一動。
風雪之中,歡魔仙島一副警戒的模樣,整座懸空島則開啟了數以萬計的陣光,更有無數修士巡守島域,似有什麼事發生。
“嗯?莫非是秋靈病情惡化了?原來如此,隻是在求醫麼…一群三轉、四轉丹師,可是治不好秋靈的。”
寧凡搖搖頭,一步踏出,周身翻起紫金色的微風,霎時間穿透無數重防禦陣光,飄入島中,無一能阻止他的腳步。
他的到來,更無人察覺。
歡魔島之巔,高懸著一座懸空山,其名極樂巔,乃是歡魔島主許如山的法寶所化。
其內大殿中,此刻正有數十個煉丹大師,分座在客位上,討論著許秋靈的病情。
這數十人無一不是外海聞名的煉丹師,其中甚至有數人來自內海,神情更是倨傲。
主座上則坐著四人,為首者自是歡魔島主許如山,其身旁則坐著一個麻袍老者,鶴發童顏,威風凜凜,正是踏雲宗化神老祖嚴中則。
主位上另二人,一個是淡黃衣衫的女子,麵遮輕紗,閉目撫琴,幽幽的琴聲在殿中回蕩,卻根本無人欣賞,她亦不在乎。
此女不是許秋靈,更是何人。
至於主位最後一人,卻是個花農打扮、臟兮兮的老頭,隻流露出元嬰修為,正旁若無人吃著糕餅點心,卻是化名水業的洞虛老祖。
很顯然,洞虛已經向許如山表露了身份,在歡魔島幾乎受到最高規格的禮遇。不過麼,他的身份未向他人公布,尋常人根本不明白,如此鄭重的場合,為何會讓一個臟兮兮的花農摻和。
除了這四人外,還有一個畏首畏尾的元嬰立在一邊服侍花農,卻是曾被寧凡收服、丟在歡魔島的餘龍老祖。
“咳咳,諸位大師且莫爭…不知小女的傷勢究竟因何而來,如何才能治好?”
許如山乾咳兩聲,打斷在座丹師的討論。他麵有愧色,這慚愧,是因為直到三年前他才知曉,自家女兒竟患有本命缺金的奇症…
作為一個父親,他太失責了!
“請諸位儘全力出手,誰能治好小女,但有要求,儘管提出!隻要是我許如山能辦到的事,絕不二話,勢必讓諸位大師滿意!”
許如山的許諾,立刻讓大殿之中不少丹師眼神火熱起來。
這批丹師之中,最少都是三轉巔峰丹師,其中半數以上是四轉。這半數四轉丹師中,又有五人是四轉中級,還有數人看不出級彆。
會被一些空頭許諾引誘的,大都是三轉丹師。
每一個四轉丹師,都是沉穩有度、眼高於頂,不拿出實際利益,是不會妄動神色的。
“許老頭許諾了好處,你們自然是激動的。不過老夫可把醜話說在前麵…你們若是治不好我秋靈侄女,哼!”
嚴中則冷哼一聲,化神初期的恐怖氣勢如同風卷殘雲,掃過大殿,一掌拍在一旁幾案上,頃刻間,幾案粉碎,巨力則傳至大殿地麵,惹得整座極樂巔劇烈搖晃、幾乎有崩碎的趨勢!
嘶!
這一次,縱然是四轉丹師,麵上都浮現些許震撼。
這極樂巔可是許如山的本命法寶啊,是化級下品的玄天靈寶,竟然被嚴中則一掌幾乎拍碎!
這嚴中則的掌力,究竟有多麼強橫!
今日眾人若不給許如山個滿意答複,怕是有點麻煩…
有了許如山許諾的好處,又有了嚴中則施加的壓力,一個個丹師總算冷靜下來,依次起身,向許如山、嚴中則抱拳。
“小生是外海王家的客卿丹師王煒,丹術是三轉巔峰。小生以為,秋靈小姐的病情,是由肺部引起,醫典有雲,秋屬金、金主肺,此乃五臟之疾病,是法力失調引起,隻需小生一顆三轉丹藥,必能讓小姐藥到病除!”一名青衫青年率先抱拳。
隻是他的話,除了引用醫典的那一句還能讓諸人點頭,其他的話,純屬放屁,就連許如山這不懂醫道的人,都不悅搖頭。
若是一顆三轉丹藥就能治好許秋靈,他許如山何須如此大費周章請醫?
歡魔仙島上的三轉丹師,幾乎有一百個了,還不夠用麼!
“王大師此言差矣…”
一名儒袍老者起身,搖頭否決道。
“哼!你是哪位?王某看你有些麵生,多半是哪裡出來的低階丹師吧!”王煒不悅。
“敝人羊古,忝為是內海丹島的長老。”老者含笑搖頭,平淡的口氣,卻立刻引起大殿震動。
嘶!
又是一陣震撼在大殿傳開,這一次,就連許如山、嚴中則都麵色大變,起身向這儒袍老者抱拳一禮。
“原來是內海聞名的羊古大師,失敬,失敬!”
內海七尊勢力,為神空島、不周周家、巨魔族、劍島、洞天島、封妖殿,最後一個勢力便是丹島。
由於精研丹術,並向內海高手出售高階丹藥,丹島的地位可謂超然。
而這羊古,便是丹島的十大丹師之一,此人有著化神初期的修為,更浸淫丹道數千年,已半步邁入五轉丹術!
這種級彆的煉丹師,縱然是化神中期見到,都要客氣對待,許、嚴二人自不敢怠慢的。
羊古的話,當然比區區一個三轉的王煒有分量。
“晚、晚輩失禮,請羊前輩海涵!”王煒開始恐慌,生怕之前出言不遜得罪羊古。
“無妨,你得罪老夫,倒是沒什麼關係,隻是醫道之事,切不可兒戲。一步錯,傷人性命,一藥誤,誤人生死,你需記住…”
羊古的語氣緩和,頗有長者之風,他的話,讓王煒露出羞慚之色,同時讓不少三轉丹師都羞慚不已。
不少人來此,都是存了碰機會的心思,並無把握治好許秋靈,隻是胡亂開藥,試試運氣。
這種心思,在醫道之上,最是要不得的。
“敢問羊大師,小女可還有救?”許如山搓著手掌,有些緊張。
“抱歉,老夫隻能說,以我尚未五轉的丹術,治不好令愛。令愛的病情,乃是命格缺金,而之所以缺金,想必許道友也猜到一二,皆是因為你的元磁功法太過霸道,在令愛還是胎兒之體時,便被抽儘的金氣…陰陽五行,乃是自然之理,缺一不可,令愛命中缺金,本該早夭,卻又因為體內植入了一塊古劍殘片,暫時補足了金氣,但這治標不治本…”
羊古無奈一歎,頗有愧色,
“就算是五轉丹師,也治不好令愛。除非是我丹尊出手,才有一絲可能的。丹尊,是六轉丹師!除了他,這無儘海怕是無人能救令愛,可丹尊早已遊曆天下,尚未歸來…令愛的壽命,不超過十年了…”
羊古的話,好似一道晴天霹靂,打在許如山心頭。
若是彆人說許秋靈無藥可救,許如山或許會懷疑,但是羊古親自開口,則許如山豈能不信…
就連洞虛老祖,也唯有歎息沉默。
正如羊古所言,在洞虛老祖的心中,能救許秋靈的隻有兩人。一人便是羊古所說的丹尊,此人遊曆數百年未歸,否則,洞虛早求丹尊救許秋靈了。
另一個能救許秋靈的,是寧凡。但寧凡,同樣失蹤不歸…
對羊古的話,許秋靈卻好似未聽見一般,仍是沉浸在自己的琴聲中。
對生死,她早已看淡,她早備好花塚,在死後,埋葬於花田之中。
若未遇見寧凡,許秋靈對死不會有任何遺憾,如今,她卻擔憂死前無法見寧凡最後一眼。
羊古的話太有分量,就好似下達了死亡宣判,無人再敢為許秋靈亂診病。
一個個丹師搖頭不語,他們也沒有辦法治好許秋靈,若此刻還厚著臉皮亂開藥,無異於自打臉皮了。
“靈兒!你放心!無儘海無人可救你,為師冒天下之大不韙,帶你走遍八百修國,去雨殿尋六轉丹師,為你治病!”
洞虛豁然站起,似下了什麼決心。
無人知洞虛修為,諸位煉丹師此刻才知曉,敢情洞虛這臟兮兮的老頭,是許秋靈師父,難怪才元嬰修為,就能出席如此重要的場合。
洞虛向許如山點點頭,許如山會意,無奈一歎。如此,隻有讓洞虛老祖帶著許秋靈前往八百修國,碰碰運氣,看能否求得六轉丹師出手救人了…
心思一決,許如山起身,對諸位丹師抱拳,下了逐客令,
“小女已是無救,有勞諸位大師費心了,諸位遠道而來,可在歡魔島稍作歇息,老夫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親自招待諸位了。”
“且慢!令愛未必無藥可醫!隻要她嫁給我,我有辦法可救她!”
在諸位丹師準備離去之時,一道尖銳的聲音,忽然響起。
發出此聲音者,赫然是一個身形矮小、滿口黃牙的猥瑣瘦漢,有著大修士修為,正望著許秋靈絕非的身段,嘿嘿淫笑。
“這位大師,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許如山心情正煩,都已經下了逐客令,怎麼跳出一個出言不遜的人。
什麼叫嫁給他就能救人…這人以為他自己是誰?天王老子麼!丹島都治不好的人,他能治好?
“小兄弟,醫道可不是兒戲!”羊古不悅,他最見不得有人借醫道之名,坑蒙拐騙,害死病患。
“不錯!羊古大師說得極是不錯!醫道救不好秋靈小姐,那麼…蠱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