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有一日,我必掃儘天下佞臣!”
這一股正氣發自內心,絕非偽裝。
“有意思。”寧凡降落於縣衙,他對這個賄賂上司、卻有剛直不阿的縣官有了一絲興趣。
寧凡化作一陣清風,降落縣衙。那縣令一見寧凡憑空降下,以為是哪個江湖高手,暗暗心驚,立刻大呼一聲,換來十數個衙役。
這些衙役一個個虎背熊腰,而寧凡看似弱不禁風,但隨著寧凡拂袖一卷,十數個衙役卻俱都昏迷過去。
“妖、妖人!”縣令畏懼了,所謂子不語怪力亂神,但縣令顯然看出了,寧凡不是凡夫俗子。
“我問,你答!”寧凡仍是不容拒絕。
“是…”
“你為何懼我!”
“因為你會妖術…”縣令有些害怕。
“你為何為官!”
“為了掃除庸吏,兼濟蒼生!”一談到理想,縣令忽而肅然起來。
“你想掃除庸吏,卻又為何自汙,甘願賄賂上司!”
“清名汙名,不值一提!敢問仙師,若我隻求清名,不能籌得賑災款項,於一縣災民何益!若不自汙,便無法保全子民之命。我是能臣,並非廉吏,若不迎合世俗,便無法為聖上解除任何煩惱。伯夷叔齊高潔,卻於天下百姓無益,高潔何用?陳平盜嫂欺金,卻為主分憂。蕭何自汙,方能令主信任。我願做陳蕭之輩,以我之能,兼濟天下蒼生。今日之濁,是為了來日之清!”
“原來如此,在你心中,陰陽相濟,清濁相補,今日之濁,可換來日之清…”
寧凡一步踏出,待走出縣衙之外,猛然一步踏下,整座縣城大地震動,原本決堤的江河,好似一道水龍,竟衝天而起,回歸河道,堤岸重建!
這自然是寧凡付給縣令的答疑酬勞。
這是一個好官,縱然違法行賄,但他心係百姓。
那震動,讓縣令口等口呆,驚恐不已,隻以為寧凡是上天的神明,一腳竟可以踏碎整座縣城一般。
不多時,小吏傳訊,說河堤修複,河水歸河道,甚至水災之後的疫情都沒有出現,一個個災民都精神矍鑠。
縣令愣住了。決堤的河流不可能自回河道,受疫的災民不可能疾病自解,這一切,無疑是之前的仙師所為。
縣令意識到,似乎解決了仙師的疑問,這解救災民的行為,是對縣令的回報。
“下官代一縣之民,叩謝仙師!”
縣令涕淚縱橫,向著寧凡離去方向倒頭一拜。
…
自凡人之國離去,寧凡心中明悟越來越多,每經過一處,他便散出一次神念,向一個個修士、凡人發出詢問。
陰陽涵蓋了所有大道,每個人的行為,都可用陰陽解釋。
寧凡的明悟越來越多,最終,他在一處河岸邊駐步。
一個孩童正在河邊念經,是私塾所傳。
“日晴為陽,月缺為陰…”
這一句經,語意淺顯,太陽就是陽,月亮便是陰。
寧凡迷惑了,難道他追求的陰陽大道,僅僅是日月更迭的道理?
七日之後,寧凡返回墨蘭島,盤膝於榻上。
他,眉頭漸漸紓解
“單單執著於魔道,不可…偏執於正道,亦錯…世間萬法,須得陰陽相濟,善惡並存…”
“何謂清濁…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何謂善惡…善即是善,惡即是惡。”
“何謂陰陽…逆取為陰,正取為陽。”
“這一切,我都懂,但正因為我懂,故而我又有些迷惑了…”
寧凡的腦海,反複回蕩著孩童的那句經文。
一路叩問陰陽,寧凡對陰陽的理解,從茫然不解,到似有所悟,到徹底明悟,再到此刻,感覺自己仿佛一無所知。
他執迷了,大道至簡,智者將陰陽比作日月,他卻將陰陽比作清濁、善惡,去類比,去推測,如此卻是舍本逐末了。
“一切回歸原點,陰陽變為何是雙修功法…因為亂古大帝認為,男子為陽,女子為陰,男女交合,是最符合陰陽大道交替的方式。截然不同的二人,彼此結合,孕育生命。所謂的陰陽,類比解釋,便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時候,交融之時,衝起為和的力量!”
寧凡一路感悟,就好似一場人生回顧。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
大道至簡!
“天為吾妻,地為吾妾,蒼生為鼎爐,陰陽大道,合體雙修!”
“亂古大帝的這句話,是要將天下萬物,比喻成陰來采補、吞噬,將自己錘煉成陽,采陰補陽,大道有成!”
“采補的不僅僅是女子,更是諸天大道的一切!”
“這是一部掠奪功法,是要與天地爭道!將天地當作女子,采補乾淨!”
寧凡第一次,看透了陰陽變的本質。
這哪裡是要采補天下女子,分明是要采補天道輪回!
可想而知,亂古大帝是個何其狂妄的仙帝,敢與天爭道!
寧凡走出房門,望天一笑。
其左目閃爍著詭異的純白,左目化作詭異的純黑,眼瞳眼白,已分不清!
在這一道目光之下,蒼天之上那陰陽魚的巨門,轟開!
一陣光華之中,寧凡一步消失於原地,出現在一處陰霾的天地。
不,這裡的空氣並非陰霾,而是充斥著濃濃的天地陰氣,僅僅進入此地,寧凡驟然發現,自己陰陽魔脈中的法力,忽然激蕩起來,運轉速度是往日的百倍不止。
“這裡的陰氣,竟能讓我修煉速度,提升百倍!”
寧凡震撼了!
遺世宮第七層可以逆轉百倍以上時光,此地的天地卻可提升陰陽變修煉者百倍的法力運轉速度!
這意味著什麼?
陰陽魔脈在此地修煉,速度是外界百倍!
陰陽魔脈在此地煉丹,速度也是外界百倍!
一切在此地進行的事情,但凡與法力運轉有關,效率都是外界百倍!
天地間,立著一座千丈火碑,那火碑之上,有七個太陽刻痕,七個缺月刻痕。
其中,那七個缺月刻痕之一,已被一股紫色靈氣染紫,那紫色之中,有一絲寧凡極為熟悉的氣息…
“北瑤!這碑上的紫色,是北瑤!”
寧凡忽而記起一個夢,一個很久遠的夢,那還是他剛剛獲得陰陽鎖不久,做的一個夢。
夢中便是這一處陰霾天地,這一座火碑,記得碑下還曾立著一個女子…
“這裡是陰陽鎖的界寶空間…玄陰界!這是一處中千世界,是仙帝才有資格修煉的界麵,我的陰陽魔脈,在此地修煉速度,是外界百倍!”
寧凡自語,仿佛回應著他的話語,玄陰界中,麻木、古板的回蕩著一道聲音,好似是煉製陰陽鎖之人,遺留在鎖中的話語。
“玄陰界寶,陰陽鎖,天為吾妻,地為吾妾,蒼生為鼎爐,陰陽大道,合體雙修!”
“爾為本帝滅道之後,第一位窺悟陰陽的傳承者…本帝亂古,有爾有緣,封爾玄陰界主,執掌此界,亂古陰陽!”
“一拜仙皇,長生不死!”
轟!
好似一道湮滅之聲,整座玄陰界都開始顫動,那一道封印在此的聲音,終於等來了玄陰界下一任主人,安心湮滅。
這一刻,寧凡心頭好似被刀子剜過一般,驟然一痛,吐血於玄陰界。
噴出的鮮血,融入界麵中,徐徐消失,下一刻,寧凡恍然升起一種感覺。
他的心房之上,被什麼烙印上陰陽魚的符文。
憑借著符文,他隻需一念,便可隨時隨地進入玄陰界!
縱然以寧凡心性,都不由有些激動了。
陰陽變突破第三層,他成為玄陰界之主,有了玄陰界,他能做的事,太多太多。
“對了,小幽兒在何處?”
寧凡極目四望,在這空無一物的天地間,竟有一座草廬漂浮空中,從遠處越飄越近。
草廬中,一個白衣如雪的女子,俏臉蒼白,苦痛沉睡於床榻上,身軀虛幻似要消失。
她抱著雙膝,純淨美好的容顏,看起來不染纖塵,好似一朵出水白蓮。
她的身子有些嬌小了,繡鞋放在踏下,光潔的腳掌似乎有些怕冷,沉睡中輕輕縮了一下。
她似乎很膽小,她抱著雙肩,楚楚可憐。
不知是否夢到了什麼事情,她心頭一痛,淚水滑落。
“怕黑,我怕…”
“小幽兒,她,就是洛幽?”
寧凡萬萬想不到,一貫以姐姐自稱、頗為爽朗的洛幽,真實麵目,竟是個嬌小柔弱的形象,竟會怕黑,竟會惹人垂憐。
不自禁的,寧凡心頭一軟,用手撫去洛幽眼角的淚水,輕輕將她從床上抱起。
她的身子,好輕…掌中輕舞,說得便是這樣的女子麼。
寧凡暗暗一歎,這樣的女子,若非在玄陰界囚禁了太久,必定不會對自己語氣妖嬈的。
原來洛幽一貫對自己的熱情,都是偽裝…此女,不是一個嫵媚的女子。
她的嫵媚妖嬈,或許隻是想魅惑寧凡,怕被寧凡拋棄,置於玄陰界不理。
沉睡中,洛幽虛幻的元神似乎感知到有人將她抱起,想要蘇醒,卻又不敢。
一旦蘇醒,她虛幻的元神便會徹底崩潰,便會死。她不敢看是誰在抱她。
她不敢睜開眼,她不敢脫離夢境,她怕死。
“不要怕,我是寧凡,我帶你出去,幫你稍稍滋潤元神。”
寧凡小心地抱緊洛幽,生怕弄疼了她。
斯水之神,名曰洛神。這個女子,曾經必定是孤獨、高傲的。
是什麼讓她如此傷感,是什麼讓她不惜一切,棄了洛水仙位,棄了所有高傲,選擇修煉卑鄙無恥的陰陽變。
寧凡忽而有些慶幸這個女人沒有成功獲得陰陽鎖。
若她成功獲得亂古傳承,必定已走上寧凡一般的道路,采補男子,自汙身體…
她曾經試圖開啟陰陽鎖的傳承,但失敗。
這失敗,讓她孤獨了太久,囚禁了太久,卻讓她遇到了寧凡。
寧凡汙了自己,入了魔,但洛幽保下了清白,仍是纖塵不染。
“不要怕,我是寧凡。”
寧凡再一次說道。
這一句話仿若傳入洛幽夢中,讓她顫抖的嬌軀稍稍鎮靜。
夢境中的她,畏懼地縮在牆角,抱著小腿發抖。
“是寧凡,他開啟了玄陰界了麼?”
“他會救我麼?”
“還是會趁我元神虛幻,玷汙我…還是會殺了我…”
“他說,不要怕…”
洛幽漸漸平靜,她曾經被那麼多人出賣,她可以選擇相信寧凡麼?
可以放心的,讓自己沉睡的身體,交給寧凡守護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