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寒道侶帶著一行散修離去了。
寧凡將突破問虛之事細細告知諸女,並朝著無儘海洞虛島發出一道傳音飛劍後,身形一晃,離開了七梅城。
他要立刻前往海寧寧家,避免與雲若薇擦肩而過,在前往中州之前,有些問題,寧凡希望找到一個答案。
他遁光極快,幾個飛遁便橫穿百萬裡,跨越過鎖界大陣,出現在從前吳國的國土。
越國海寧城,碧綠如翡翠的翠塘江邊,寧凡降落在蘆葦之畔。
翠塘江上有幾艘漁舟,遠處的凝碧峰上則走下一些樵夫,皆是凡人,唱著吳謠。
寧凡眼露悵然之色,他離開吳國已五十餘年,乍聽鄉音,隱隱有些感懷。
曾有一名凡人少年,背著竹簍,走過翠塘江畔,一次次進入凝碧峰采藥。
在凝碧峰中,那少年救下了寧家青小姐,得罪了寧家天公子
在海寧城,那少年曾為寧大牛收養,與寧孤度過了平淡的十三年歲月
吳國的血仇已報,海寧已成為回憶
“這位小哥,可是剛來海寧的外鄉人?可是迷路了?”一名老樵夫見寧凡眼露怔忡之色,熱心問道。
“多謝,我認得路。”
他對樵夫抱拳一禮,轉身朝海寧城走去。
海寧城在吳國有著千年曆史,老祖名為寧紅紅,收容了不少戰亂孤兒,建立了寧家。
寧家口碑還算不錯,一般的修真家族很少與凡人接觸,寧家遵循祖訓,每年都會收養一些凡人孤兒,當年的寧凡便是被人撿來的。
寧凡複仇,隻殺寧天一人,餘者並未追究,歸根究底是因為心中對寧家有一分感激之情。
也許寧家薄待過他,也許養父寧大牛對他和寧孤並不好,但養育之恩便是養育之恩,無法磨滅,不可遺忘。
他散開神念,太虛級神念覆蓋了四十萬裡的地界。
海寧的一草一木都收入眼中,沒有任何人察覺到被寧凡探查。
在寧家族廟之內,寧家三祖正在恭敬接待一名女子,當寧凡看到此女之時,微微一笑。
此女正是雲若薇,還好,寧凡沒有來遲,不會與她交錯,想必與她相見之後可以得到一些心中答案。
他沒有立刻去尋雲若薇,此刻的雲若薇似乎在向寧凡三祖詢問些重要之事,他很識趣,不去打攪。
他行至海寧城外的鬆林,看著鬆林外一座荒廢多年的茅屋,露出歎息之色。
這茅屋正是寧凡與寧孤當年所居住之處,但經過五十餘年的荒廢,早已不複存
他一步邁出,飄然出現於凝碧山之中,踏著厚厚的枯葉,走過熟悉而陌生的山路。
他曾沿著這條路進入凝碧峰最深處,不懼山中之狼,采集過不少珍稀靈藥
深山之中,一頭頭狼精察覺到寧凡走過,一個個匍匐於地,恐懼之極地顫抖。
就連那擁有融靈初期修為的狼王,都匍匐於寧凡身前,小狗一樣腆著舌頭,露出極其恭順的模樣,絲毫不敢忤逆寧凡。
凡人或許不知寧凡修為,但這些狼精們卻本能覺察出寧凡的恐怖。
寧凡蹲下身,拍拍狼王的頭顱,撫過狼王銀色的脊背,微微一笑,
“還記得我麼?”
“嗷嗚”回應寧凡的,隻有狼王小狗般的叫聲。
“你不記得我,我卻還記得你。當年那幾個紈絝少年想要偷看青小姐沐浴,被我發現,追殺於我。我將他們引至深山,是你吃掉了他們,幫我擋下一劫我這裡有一瓶三轉丹藥,你服下之後,可早日凝結妖丹,成為一隻金丹境界的妖狼”
寧凡取出一個丹瓶遞給狼王,狼王露出人性化的激動之色,小狗般膩在寧凡膝上,歡快地低叫著。
“嗷嗚”
“不過你須答應我,不可咬殺入山采藥的凡人若是修士倒無妨,畢竟若修士進入深山,想必已做好與你們拚鬥的覺悟了,生死由天”
“嗷嗚”狼王答應了寧凡的話,自此不再傷害一名凡人。
“嗯,我走了。你這小家夥莫非是隻母狼,這麼纏人”寧凡拍拍狼王的頭,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嗷嗚”狼王幽怨地叫了一聲,它還真是一頭母狼。
寧凡來到凝碧峰太清池,當年青小姐便準備在這裡沐浴,若非寧凡一聲提醒,她怕已落入魔爪
“一切都是從這裡開始的麼,若當初我沒有持報恩之心救她,也不會得罪寧天,不會踏入修魔路但我不悔,若當初我在這裡怯了,畏懼那幾名修士少年,置恩人的安全不顧,則我也就不是寧凡了我走過的路,便是我的道,絕不後悔”
寧凡一麵朝太清池走近,一麵自語。
他還未走近池畔,便聽到水波蕩漾的泠泠之聲。
繼而便看到太清池畔坐著一個青裙女子,錦鞋羅襪都脫在一邊,裙擺微微提起,將秀足浸在沁涼的池水中,輕輕攪動著池水。
女子望著太清池,目光怔忡而思念,思念中有一絲感激,感激中又有一絲無奈。
“當年若非有他,我便會在這太清池畔為惡賊所辱他有難之時,我卻不知,無法援救,害他被販給修匪,輾轉至越國,踏入修魔路我欠他一個恩,卻永無歸還之日”
此女正是寧家青小姐寧青青。
寧凡微微一怔,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地與此女相遇,更聽到此女表露心跡般的話語,不由一歎。
“是誰!誰在偷看!”寧青青忽然聽到有人歎氣,警覺地一躍而起,赤著秀足、取出飛劍,目光警惕地環顧四周。
“是我,寧凡。”
寧凡走出稀疏的林葉,走近太清池,向寧青青一笑。
一見來人竟是寧凡,寧青青驚得合不攏嘴,繼而露出惶恐之色,連忙施禮,“寧家族人寧青青見過素衣侯”
“青小姐定要與我這般生疏麼?你不是想對我報恩麼?你想如何報答我。”寧凡調笑道,目光故意掃向寧青青赤著的秀足。
寧青青俏臉一紅,自知失禮,立刻穿起羅襪錦鞋,心中有些不知所措難道她剛剛的自言自語,都被他聽到了?
她定了定心神,微微垂著頭,向寧凡回話道,“青兒修為低微,自知沒有資格向素衣侯報恩,不可能幫上素衣侯任何事情。剛才青兒隻是在無人之地隨口胡言罷了,所說之言當不得真,還望素衣侯莫要與青兒計較。”
“計較倒不會,不過我倒真有一事需要你幫忙不知青小姐可否帶我去寧大牛墳前看看?”寧凡收了笑容,表情略微有些感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