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這條命,今天便要交代在這裡了麼!”
就在所有人絕望之際,忽又一道淡淡的青年聲傳來。
“退下。”
很平淡的口氣,沒有任何頤指氣使的語氣,但落在眾蠻獸耳中,卻好似無法違抗的命令!
正忙於吃人的蠻獸,忽然全部露出驚恐之色,朝出聲者望去,紛紛顫抖起來。
遠處的官道上,徐徐走來一名氣質出塵的白衣青年,在青年身邊,則跟著一名纖弱女子,以及一個唇紅齒白的銀發小女娃。
出聲者,正是那名白衣青年。
隨著白衣青年步步走來,此地蠻獸竟是感到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壓,哀鳴幾聲,竟是紛紛奪路而逃...
白衣青年看了看逃走的蠻獸,也不出手,自語道,“融靈修為的蠻獸麼...以我如今劫血威壓,隻需威懾,便能嚇退群獸麼...”
這白衣青年,自然是寧凡。借著妖靈力的強大,寧凡屏蔽了所有感知,如凡人一般,行走在蠻荒古域。
他的目的,是順著官道,前往附近蠻城,在蠻城中修煉。
沒有飛遁而行,自然是為了體悟凡人的趕路方式。
“蠻獸竟然走了!沒有吃我們!發生了什麼事情!”
“此人什麼來曆!隻一句話,便能驚退蠻獸!”
保得性命的,隻有十一人,為趙伯陽一家三口,及八名忠心護主的護衛。
餘者,全部喪命!
劫後餘生,自然令眾人慶幸不已,但更多的卻是疑惑。
蠻獸凶殘,向來無所畏懼,靈智亦低,但為何竟會聽從那名白衣青年的命令...這一點,他們想不明白。
趙伯陽倒是頗有幾分見識,他讀得書多,懂得也是最多。
傳說古有大儒,修一腔浩然正氣,一語可驚退邪魔異獸,莫非眼前的白衣青年...就是那種絕世大儒!
“曲阜趙伯陽,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寧凡。”
“寧公子可是欲往汴梁?”
“正是。”
“公子救命之恩,趙某無以為報,懇請公子與我等同行,以車代步,讓趙某略表謝意。”
趙伯陽提出這個請求,一是感謝寧凡救命之恩,念寧凡行路艱苦,想以車相送。
二也是想借寧凡的‘浩然正氣’威懾蠻獸,保一路安全。
寧凡自然知曉趙伯陽的心思,也不點破,微微一笑,點點頭,被趙伯陽請入了最為奢華的那輛馬車。
車隊仆役死傷殆儘,趙家護衛將行李整理了一番,隻留四輛馬車,繼續朝汴梁趕路。
八名護衛知曉是寧凡驚退蠻獸,雖不明為何,卻是對寧凡存了敬意與感激,態度極其恭敬。
仙蘿莉吃多了碎雷,此刻坐著車中,靠著柳妍呼呼大睡。
柳妍美目始終看著寧凡,不時有異彩流轉...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寧凡容貌,聽到寧凡姓名。
“原來前輩竟是名動東天的雨之仙君...”
寧凡坐在車中,偶爾與趙伯陽攀談幾句,大多數的時間,卻是將手藏在袖中,暗暗凝聚著烈元晶。
之前迎戰蠻獸的護衛,舍生忘死,爆發出了極強的戰意,那股戰意被寧凡搜集,一點點,竟是凝聚成了一塊上品烈元晶,蘊含的戰意力量,遠超極品戰晶數十倍!
若寧凡未能修成戰訣第三變,是無法以凡人戰意凝晶的。
隨著本命戰火的增多,如今的他,卻是能夠做到這一步。
“有趣...這數日裡,我走遍了蠻荒所有戰意強大之地,卻無一處地方能凝聚出上品烈元晶...”
“此地戰意明明不強,但由凡人決死爆發的戰意,卻是比一些古戰場都要強大...竟助我凝聚出一塊上品烈元晶...”
“若以此法搜集凡人戰意,凝聚上品烈元晶,想必修成第四變的速度,會很快...”
從護衛身上搜集來的戰意已經用儘,用儘之後,憑此地稀薄戰意是無法凝聚上品烈元晶的。
寧凡心念一動,上品烈元晶便被收入儲物袋中。對汴梁城之行,不由得有了幾分期待。
汴梁,第八區少數幾個較為繁華的蠻城。
此城雖有蠻像保護,卻也時常遭受蠻獸進攻,常常有人戰死於蠻獸之口。
凡人畏懼蠻獸,那畏懼深入骨髓。越是畏懼,與蠻獸拚死而戰之時,戰意便也越強。
搜集那些悍不畏死的凡人戰意,凝聚上品烈元晶,想來能讓寧凡更快修成戰訣第四變。
“第四變,不遠了...或許,還能順便在這座蠻城之中,化凡渡真...”寧凡思索道。
忽有一道啼哭之聲,打斷寧凡的思索。
卻是趙伯陽半歲大的女兒在哭,哭泣的原因,是蠻毒發作...
小奶娃的半邊臉上,有一塊烏青處,那是蠻毒中毒之處...
“不好意思,吵到公子了...小女出生之時,恰有蠻獸進攻曲阜城,當時蠻獸雖未攻入城內,卻也留下不少蠻毒,小女不幸吸入了一些...每一日,小女都會有數個時辰被蠻毒侵蝕,所以會哭...”趙伯陽長歎一聲,看向女兒的目光,則有心酸,有無奈。
蠻毒,即便是成人中了,也沒有幾人能夠忍受蠻毒噬體之痛...
他的女兒一出生便要承受蠻毒帶來的痛苦,作為父親,他卻是無能為力...
蠻毒,罕有人懂得醫治...
這一刻的他,不是當世大儒,不是趙家老爺,隻是一個無能為力的父親...
趙夫人見女兒受苦,更是心疼地淚水直落,恨不能以身代女兒受苦。
寧凡目光漸遙,惶然間,他想起了自己的爹娘...
尤其是她的娘親,曾為了他,舍儘妖血...
“讓我抱抱她。”
寧凡微微一笑,在趙伯陽夫婦不解的目光中,接過小娃娃,抱在懷裡。
體內的劫血之力一動,小娃娃體內蠻毒,立刻被清除殆儘。
痛楚一消,小奶娃自然也就不哭了,她尚不會言語,隻是蜷縮在寧凡懷中,吮著手指,睜著烏黑的眼睛,看著寧凡,不眨一下。
肉乎乎的臉上,烏青也已不再。
“嘶!蠻毒竟然消了!這,這!”
趙伯陽倒吸一口冷氣,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家閨女的小臉蛋。
不可置信,難以置信...寧凡隻抱了抱這小娃娃,就把她蠻毒消了!
難道,這就是古籍記載的浩然正氣驅邪能力?將蠻毒邪祟驅散了?
“寧公子替小女解除蠻毒,趙某感激不儘!”趙伯陽鄭重抱拳道。
“小事而已,隻是希望到了汴梁之後,趙老爺不要到處宣揚我的能力才好。”寧凡微笑道。
“不會!此事趙某定會守口如瓶!”
“嗯...小家夥很可愛,叫什麼名字?”
“趙蝶兒...這個名字是拙荊取的...”趙伯陽麵色略有尷尬。
他堂堂大儒,閨女的名字竟然取得這麼隨便,生怕同為大儒的寧凡取笑,低看自己一眼。
“哦?趙蝶兒麼...這名字,倒是與我有緣...”
寧凡微微一笑,將小娃娃還回趙夫人懷中,不再對這小奶娃報以關注。
二十裡的路程,隻一個時辰便走完。
寧凡帶著二女下了馬車,辭彆趙伯陽,獨自步入汴梁城。
守城官兵一見寧凡等人是從城外官道而來,皆是一怔。
寧凡一行人的脖子上,竟沒有帶蠻神玉佩,就這麼大大咧咧走城外走進來了!
“是逃難的人麼...來不及求取蠻神玉佩?”
“沒有蠻神玉佩,跑到城外竟然沒被蠻獸吃掉,運氣真是不錯啊...”一些官兵小聲議論道。
汴梁城極為繁華,入城之後,長街兩道,皆是商鋪、酒樓。
一路行至汴河,汴河兩道,栽滿梅花樹,有不少空置的宅邸出售。
錢財,趙伯陽贈送了一些,寧凡沒有推辭。
寧凡買下了一座宅邸,作為暫居之地。柳妍留在家中溫養星盤,仙蘿莉則在屋裡呼呼大睡。
寧凡走出庭院,行至汴河之旁,望著河道兩岸的梅花樹,微微一笑。
汴梁城的季節尚是夏季,梅花樹自是沒有半朵梅花,隻有一樹綠葉。
但若到寒冬,想來河道兩岸會有無數寒梅盛放...
“修煉戰神訣、化凡渡真,都會耗費不少時間,想來我還會在此城之中,住上很久...”
“這梅花很好,可以讓我想起七梅城,可給我一絲家的感覺...”
寧凡望著兩岸梅花樹,笑意直達眼底。
不經意間,一絲真幻之力在寧凡身上一閃而逝...
汴河之上,恰駛過一艘畫舫,畫舫船頭,立著一名白發老者,正手持一個葫蘆,大口大口飲酒。
當看到寧凡望梅一笑的一幕時,那老者先是一怔,而後哈哈一笑。
“快哉快哉!未見寒梅先已笑,道在心中...閣下倒與老夫一樣,是真正懂得賞梅之人!俗人眼中,梅花最美處,在於淩寒綻放,傲骨高潔。卻忘了,若無春夏秋三季積蓄力量,梅花哪能有力量一季綻放。三秋積蓄,隻為一季綻放,這正是我等修之宿命,厚積而薄發!”
聞言,寧凡目光驟然一凜,朝那畫舫老者望去。
若他沒有看錯,那名老者...赫然竟是一名舍空巔峰修士!
“老夫來自北天,道號雀神子,不知小友尊姓大名?可願來這畫舫,與老夫把酒論道?”
以雀神子眼力,自然看出寧凡是一名修士...從寧凡之前不經意傳出的一絲真幻之力來看,寧凡應該還處在悟真之路,是一名正在努力悟真的修士。
念及於此,雀神子倒也不介意報出自己的道號,與寧凡結個善緣,順帶點撥一下。
寧凡目光再次一變,雀神子,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對了,是越國鬼雀宗的老祖,是在冥墳之中留下雨之感悟的那名大能修士!
想不到自己竟會與雀神子在這種地方相會,不過看起來,雀神子似乎並不知自己身份...
寧凡轉念一想,卻也了然。他的身份雖在東天傳得極廣,但未必會在北天傳開...雀神子不認識他,倒也並不奇怪。
若無雀神子留在冥墳的雨之感悟,未必會有今日的寧凡。
對雀神子,寧凡倒是有三分感謝,兩分好奇,餘下的五分,是戒備。
無論如何,遇上一名陌生修士,且還是厲害老怪,該有的戒備還是要有的。
“晚輩寧凡,見過雀神子前輩!願與前輩泛舟論道!”
寧凡身形一晃,直接出現在畫舫之上。
正在劃船的幾名漢子,紛紛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片刻之後,驚歎道,
“嘶!這後生好生厲害的輕功!”
是了,凡人眼中,寧凡飛上畫舫的身法,可不就是輕功麼...
“寧凡?倒是個好名字。凡為道,寧為執...小友道念之中,有一股執念深種,想來小友的道,便是執之道。老夫可有看錯?”雀神子微微笑道,眼中青芒一閃。
他並非什麼萬古仙尊,修為或許在北天排不上號,但眼中的青芒,卻分明是天人合一的青光,一眼便看破了寧凡道的本質!
寧凡麵色不變,心頭卻是暗驚,卻隻是點點頭,沒有多言,算是承認了雀神子的話語。
“執之道麼...老夫還是第一次見到修這種道的修士,以執道渡真,怕會是一場心之煎熬...若小友不能斬儘心中執念,縱然傾儘此生,也無法渡過真橋...若斬儘執念,則道崩心毀,則這真橋,終究無法渡過...小友渡真的難度,可是不小啊...至於舍空、碎念境...哎...”雀神子感歎道。
“老夫送小友一個忠告...此生,莫要渡真!否則必有性命之虞啊!切記,切記!”,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