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 看到圓滿
那號角聲不知從何而來,似有大神通加持,使得一個個聽聞號角聲音之人,都有了熱血沸騰之感。
繼而便有一道銀光破空而來,那銀光遠看好像一團火焰,耀眼到無法逼視,及到近前,才能看清是一個站在銀色火焰中的老者。
那老者頭戴金箍,麵容緊繃而僵硬,皮膚青黑,看不出任何表情,周身死氣衝天,儼然是一個死去無數年的屍魔!
這屍魔周身流露著碎念初期的強橫氣息,其手中,更持著一個上著銀色火封的卷軸,一經站定空中,霍得將那卷軸打開,頓時便有一個攝人的氣勢,化作狂風,朝此地所有人席卷而至。
那些修為不濟的部落修士,往往被吹得東倒西歪,唯有真仙老怪能在這狂風中紋絲不動。
好容易狂風吹過,一個個部落修士顧不得站穩,紛紛跪地,朝那屍魔一拜!
“恭迎聖使!”聲音直衝雲霄。
塔木諸人自然也下拜了。那些飛在空中,遠遠圍觀此次盛會的修士,也紛紛降落於地,恭敬下拜,其中甚至包括身份高貴的多蘭!
大卑族內等級森嚴,部落修士因是藥奴後裔,故而地位最低,聖山守陵人地位稍高,但若見了聖使,仍是必須跪的。即便那所謂的聖使,隻是一群靈智低下的屍魔!
“你,為何不跪!”
那屍魔老者目光掃過草原,忽然有一人竟敢不跪自己,聲音沙啞質問道。
“寧某並非大卑人,自然無需跪拜任何人。”寧凡淡淡道。
“此言有理…”
屍魔老者語氣依舊生硬,沒有喜怒,聽這話語,似乎認同了寧凡的解釋,卻忽然身形一晃,從空中陡然消失,連一絲殘影都未留!
寧凡目光微凝,同樣身形一晃,消失無蹤,下一個瞬間,長空無人之處,忽然傳開爆響,似一聲,又似是無數聲的重疊。繼而便有一道道空間裂痕從空中撕裂,再之後,便有兩道人影從那空間裂縫之中各自倒飛而出。
正是寧凡與那屍魔老者!寧凡雲淡風輕地降落回地麵,那屍魔老者呆滯的目光,則有些駭然了。
“發生了何事!”此地包括舍空修士在內,竟無人看清屍魔老者與寧凡做了什麼!
便是多蘭,也不知這一瞬間發生了何事!
“此言確實有理。”
那屍魔老者收了驚容,仍作淡漠狀,此地唯有他自己知曉,在那極短的一瞬間,他已與寧凡對轟了數十拳,且以他屍魔肉身之強,竟在對轟中完全落了下風!
按照聖山規矩,若有匹敵聖使的實力,則可無視等級製度,見聖使而不跪。寧凡既有這等實力,自然是無須跪他的,但若見到實力更強的聖使,仍舊需要跪拜。
“這寧姓外修莫非修為壓製之下,還能麵對碎念初期不落下風?!”
此地修士見聖使不究寧凡不跪之責,皆是有了猜測,暗暗心驚。轉而想到塔木部畢竟隻有寧凡一個狠茬,一人之力再強,終究有限,無法太過改變此次小比的局勢,又都鬆了口氣。
畢竟隻是一個人啊…
那屍魔老者仍是冷漠的神情,令一眾拜倒之修站起,開始宣讀手中卷軸。
“奪陵之戰,千年一開,南疆之比,由我乙字四十一號聖使負責,分文試、武試二關!總分第一之部,可入中州參加奪陵第二輪!現在,本聖使將頒布文試題目,奉勸各位不要眨眼,好好看清接下來發生的一幕,一絲也不要遺漏!”
那屍魔老者宣讀完畢,猛地祭起手中卷軸,卷軸一路向上飛起,忽而化作一條銀色火龍騰空,待上升到頂點,又忽的一扭身,碎成無數火焰,砸落在草原上,將此地野草燒了個乾淨,然而數息之後,此地焦土之上,卻又詭異地長出一棵棵新嫩的野草。
整個過程不過數十息,然後卻包含了太多神通妙理…文試要考的,正是這一幕所包含的妙理!
“此為此屆奪陵第一輪文試之題,爾等想必各有領悟,限爾等一日之內,將領悟書於顯送卷上,傳回中州,由中州諸帝品評優劣,定出分數!”
言罷,屍魔老者又一翻手,取出一塊銀色獸骨,在掌中搓碎成骨粉後,向前一拋,頓時便有一道道銀色骨灰,隨風飄落,一粒粒骨灰一經落地,立刻變化為一個個骨架支撐的矮桌。骨桌數目七百,二十一列,共三十五列,一個不多,恰是南疆部落的數目。
“曆屆文試,都是隨機給出一題,來考驗修士各自領悟。可惜的是,我南疆諸部智者太少,幾乎沒有幾人能在文試之中取得好成績的,放眼南疆曆史,能在文試之中取得百分以上個人成績的,都沒有幾個。文試並不重要,各大部落差距不會太大,難的是武試…寧老弟不必太過在意文試成績,隨便應付即可。以寧老弟修為,想在武試之中拿個千分以上,並不困難,足夠令我塔木部擺脫墊底之恥了…”
塔格裡暗暗叮囑了寧凡幾句,並發給寧凡一個巴掌大小的骨牌。而後又轉過頭,對一個個參比的塔木修士一一囑咐,分發骨牌。
寧凡看了看手中骨牌,這是他記錄成績之物。骨牌正麵以大卑文字,刻著‘寧凡’二字,是他的姓名,背麵則是記錄成績用的,目前成績仍是零分,畢竟南疆小比還未開始。
“文試並不重要麼…”
對塔格裡的囑咐,寧凡不置可否,隨著一個個參比修士,緩緩走向各自的骨桌,盤膝坐下。
骨桌上備有骨筆、血墨、皮卷,桌麵左上方,還有一個畫著古怪陣紋的獸臉凹槽。不少弱部修士,都是剛一坐下,便拿起筆,沾上墨,唰唰亂寫一通,然後將各自皮卷卷起,連同各自骨牌,一同投入到桌麵的獸臉凹槽之內。
然後,獸臉凹槽便會閉合,閃爍起亮光。再過一會兒,凹槽會重新打開,其中已無皮卷,隻剩骨牌,骨牌之上則會記錄上各自文試成績。
絕大多數的修士,都不會防備他人抄寫自己文試答案,故而寧凡很輕鬆便看到了一些人的答卷。
“我領悟到了火能將草點著,而且火很燙…”這是某些智商有硬傷的修士,交出的答卷。
“我對聖使焚燒南疆草原的行為感到憤慨,這是祖先留給我們的遺產,豈能褻瀆!還好最後這些草又長回來了…”這是某個憤青修士寫下的答卷。
“我沒有領悟。”還有人交白卷!
讓寧凡無語的是,就連這些弱智答卷,都有不少人偷偷去抄,對於抄襲,那名屍魔老者並不去管。隻一炷香而已,已有大半修士答完了考卷,要知道,文試給出的答題時間,是整整一日啊…
寧凡看了看身側,塔木部其他十九人已各自交出了答卷,並分彆領到了成績。十九個人,十八個零分,唯一一個有分的,也隻拿到了一分,寧凡記得那人的考卷,答的是‘火燒草,火克木’…
這類五行生克的修真常識,在四天幾乎無人不知,但在大卑,竟還能拿到一分...怪隻怪大卑人心智殘缺,能答出修真常識,已經十分難得,給一分算是安慰吧。
如此一來,除寧凡外,塔木部文試成績總共才一分,好在從目前交卷情況來看,其他部落已經交卷的人,大多也是心智不全之輩,所得的總成績也不過是幾分而已,確實和塔木部差距不大。
但這並不代表此地沒有正常修士存在。
其他部落至少也有兩三人還在思考,似乎真的從文試題目裡有了領悟,強大一些的部落,如邪羊、召風部,都還有十一二人在閉目苦思,隨著時間流逝,不時有人茅塞頓開。
這些人不似那些心智殘缺之修,對於各自答卷,都有極為嚴密的隔絕,力求不讓其他人看到。當然,以寧凡遠超此地的修為,加上無孔不入的雨術感知,仍舊可以輕易看到眾人考卷。也有其他舍空老怪,能偷看到渡真修士的考卷,對這一切,屍魔老者從不阻止,能抄到,也算其本事,畢竟這是強者為尊的修真界,不是凡人科舉考場。
一個個心智正常的修士陸續交卷,所領悟的東西,大多與卷軸化龍、龍化火雨這些神通有關,所得到的成績,也大多都是五六分的樣子,並不太高。
畢竟這場文試,明顯考的不是神通,而是對於道的領悟。
火燒草,草複生…
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
寧凡漸漸不再關心他人的成績,而是陷入自己的道悟,他沒有再把這場領悟當成一種比試,而是確實從中有了收獲。
他坐在草地上,坐在骨桌前,遲遲沒有抬筆去寫,而是閉著眼,將那野草重生的一幕幕,反複在腦海之中重現。
一個時辰過去,舍空以下的修士,幾乎全部交卷,所得的成績,沒有超過十分的。當然,也有唯一一個例外,智商有硬傷的邪羊少族長鮮於純,竟然趴在桌上睡著了,沒有交卷。
兩個時辰過去,便是一些舍空修士,都開始陸續交卷,開始有高分出現。
“嘶!竟是三十分!黑山部的黑山法師,究竟答出了什麼,竟得了如此高的分數!”場外,忽然有人發出驚呼。
黑山法師卻似乎對這個分數不太滿意,卻不敢質疑分數。
這可是中州五帝給出的分數,豈是他這等小小舍空可以置喙的!
“罷了,文試成績並不重要,一切還得看武試…”這麼一想,黑山法師便舒坦了。
繼黑山法師之後,不斷有舍空強者獲得高分。
“舍屍部…三十五分!舍屍法師好高的分數!”
“延南老怪竟拿了四十分!這怎麼可能!”
“白鬼部白鬼法師,竟拿了四十五分!”
“六十分!召風部千夫長南之龍,此人難道會是此屆文試成績第一之人嗎!”
漸漸地,場上遲遲沒有交卷的,隻剩寧凡、睡著的鮮於純、海魂部冥海法師三人了。
冥海法師生性淡泊,不愛參與到草原上的勾心鬥角之中,冥海部也是少數幾個沒有嘲諷塔木部的部落。
距離文試開始,已過去六個時辰,冥海法師始終不緊不慢地閉著眼,待到了第七個時辰,才睜開雙眼,微微頷首,似有所得,開始答卷。
而他的得分,也創了南疆近十萬年的新高,竟是四百分!
“竟是四百分的成績…此人不愧是半步踏入碎念的老怪,其道悟之深,絕對是我南疆第一!”一些南疆修士震驚不已。
“這未免也太高了!放眼整個大卑,能在未入碎念之時,取得四百以上分數的,都沒有幾個!而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日後成就最低也不低於萬古的…”有善於考據的人,發現了這個驚人事實,如此說來,這冥海法師竟有問鼎萬古境界的資質嗎!
“傳說已有中州大帝看中冥海法師的高卓悟性,欲收之為門徒,我本不信此事,如今卻是信了!如此看來,這海魂部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了…”一些老怪暗暗有了決斷。
此時夜色已臨,冥海麵色有些疲憊,似那七個時辰的苦思,損耗了他不少心神。但目光卻是輕鬆的,徐徐離開考場,出塵的姿態,若一個放浪江湖的老漁樵,竟似對自身之外的一切都毫不關心一般。隻快走出考場的瞬間,微微回頭,有些凝重地看了看寧凡,又有些皺眉地看了看呼呼大睡的鮮於純。
“這邪羊部少族長就不用說了,上屆文試也不過1分而已,這一屆恐怕直接會睡過去,不值一哂。倒是這寧姓外修…此人乃是萬古仙尊,即便修為被限製,道悟卻絕不會被一同限製的,不知此人能取多少分,恐怕不會少於五百分的…”
五百分,若大卑仙尊參比,大部分都是這個數的成績。這一點也能看出,冥海法師取得四百分有多麼難得了。
冥海自問不會低估任何人,但也不信寧凡能比那些大卑仙尊做的更好,他更有一股自信,若自己也是萬古仙尊,必定會取得遠超五百的成績!可惜,他連碎念瓶頸都還沒有徹底突破,好在隻要他拜入中州大帝門下,成為萬古仙尊的日子,絕不會太遠!
時間仍在流逝。
第十個時辰,第十一個時辰,第十二個時辰…鮮於純忽然睡醒了,看著晨光熹微的草原,微微發愣,而後一拍腦袋,哈哈大笑。
“忘記是在文試了,竟然睡過去了,啊哈哈,啊哈哈…”
頓時引起了四周不少修士的嘲笑聲。
一個個邪羊部修士都有些汗顏,為自己少族長文試睡著的愚蠢行為感到羞愧。邪羊部族長更是感到老臉火熱,他最愛的女人竟生出這麼個蠢兒子,這…這真是太丟人了。哎,罷罷罷!為父也不求你取得多好的成績,快下場吧!
“快把卷交了!”邪羊部族長沒好氣地喝道。
“不急,不急啊,我師父也還沒交卷,我等他一起交!”鮮於純驚訝地發現寧凡也沒交卷,忽然有些感動,師父這麼高的修為,悟性肯定高,他為什麼遲遲不交卷!肯定是為了他鮮於純!
怕他一個人留在考場睡覺孤單,專門在這裡陪他!好人,好人啊!
“師父!謝謝你!”
鮮於純順手拿過考卷,想把這句話寫在考卷上,傳紙條一樣傳給寧凡。
現在寧凡好像是在閉目沉思,鮮於純可不敢傳音,隻敢傳紙條。他摸不清寧凡是在思考還是在睡覺,萬一是在睡覺,他把師父吵醒,可就太不孝了!
哎呦,忘記‘師父謝謝你’這幾個字怎麼寫了…
鮮於純有些頭疼,向他爹傳音詢問。
邪羊部族長臉都氣黑了。
這傻兒子怎麼這麼簡單的字都不會寫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奪陵戰的答卷,能給你傳紙條用嘛,這可是重罪,是在褻瀆聖山之威!
“馬上交卷!不要在那裡打擾你師父領悟!”
這話可戳中了鮮於純的痛點,他這種二十四孝好徒兒,怎麼能打擾師父領悟呢?不能啊!
當下也不在那裡耽誤時間了,隨便回憶了幾下白天看到了那一幕考題,發現腦袋竟然一片空白,無奈之下,隻得在答卷上胡寫亂花了幾筆,就交卷了。
不多時,分數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