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8章 數百萬年一抹微笑
那灰色劍芒一斬而出,恐怖絕倫,龐大的劍壓一瞬間化作狂風,朝洞口方向驟然席卷。
寧凡目光一凜,二話不說,便在這巨大溶洞中,直接開啟了滅神巨人的最強形態!
百丈金焰巨人更是頂著巨盾,朝那混沌劍芒猛衝而出。那仿佛足以破滅萬物的劍芒,一路貫穿而來,繼而轟在了滅神巨盾之上。
寧凡不敢以巨人身軀直接擋那劍芒!
那劍芒帶給他極為危險的感覺,給他一種九山八海無物不斷的睥睨氣勢!倘若直接以巨人金身去擋,寧凡有一種直覺,他的金身直接會被此劍一劍劈開,而他本人,會被此劍一劍誅殺!
此地隨便一道灰色劍芒,都有當日白鹿真人香火一劍的恐怖威能!
但若是開天之器的滅神盾的話,即便這劍芒在強,也不至於一劍轟碎滅神盾的,在點信心,寧凡還是有的!
轟!
滅神盾是開天之器,即便不是完整,也有其硬度在,以這灰色劍芒之強,也無法轟碎滅神盾。但其劍壓衝擊,仍是衝得滅神巨人不斷倒退,周身金焰更是明滅不定,好似隨時都會被那劍壓吹滅一般!
藏身於滅神巨人體內的寧凡,同樣無法無視這等劍壓,四肢百骸無處不痛,好似要在這劍壓之下碾碎一般。
隻能不斷倒退,無法頂著劍芒前進!
“九狸祭器就藏在此洞之內,倘若此刻放棄,我固然可以全身而退,但…亂古師傅,又該如何!”
寧凡目光有了狠色,連噴數口精血,十指一掐訣,那些精血頓時化入金焰巨身,使得巨人體表原本明滅不定的金焰重新旺盛起來,再度熊熊燃燒!
“此劍芒再強又如何,在我開天之器之下,必須臣服!”
嘭!
淩厲無匹的灰色劍芒,隨著一聲轟響,居然被巨人生生撞開。
“此劍芒攻擊固然極強,但卻後力不足,再而衰,三而竭,使得我正麵撞開此劍芒有了一絲可能。那劍芒,是從這石壁上的劍鞘激發出來的,單獨一個劍鞘,似乎隻有一擊之力,但洞內的劍鞘,似乎還有很多…”
喀擦!
隨著寧凡破開劍芒,那釋放劍芒的劍鞘,應聲而碎。
寧凡解開了滅神巨人,撿起了破裂的劍鞘查看,覺得這種劍鞘有些眼熟。
和他修道之初拿來砍涅皇的劍鞘很像,和他在劍界問心劍湖湖底,看到的諸多劍祖劍鞘也很像。
這劍鞘,似乎就是當日天都帝拿來展示給他看的劍鞘…
“劍祖的氣息…”
細細感應下,寧凡從這劍鞘之內,感應到了劍祖獨一無二的氣息。目光微閃,似有猜測,卻沒有再多言,而是服下一些丹藥,盤膝煉化,恢複著體內急遽消耗的法力。
莫看隻是撞開區區一道劍芒,寧凡卻用掉了體內七成法力,不得已,隻能稍作回複,再前進。否則再遇到這等劍芒,他法力不足之下,防禦難以持久,定會被劍芒滅殺…
百息之後,寧凡呼出一口濁氣,再度前進。
又行了數百步距離,寧凡遇見了牆壁上懸掛的第二個劍鞘,再度被這種劍鞘劍芒所攻擊。
不得已,寧凡隻能再次損耗精血,憑滅神盾勉強擋下劍芒,繼而補充法力,朝洞內更深處前進。
其後,是第三、第四…第十九個劍鞘的攻擊。
按照寧凡的估計,他進入此洞,已經過去了四個時辰,外麵的龍三錘應該還在幫他抵擋石主追兵,從洞內還無追兵追至判斷,龍三錘或許還在和那些追兵僵持…
壓下體內精血損失過多所帶來的眩暈虛弱感,寧凡繼續朝洞內行進。
根據寧凡的感覺,他在洞內前進的路線並不是直線,而是在繞圓,一圈圈繞行之下,最終接近圓心。
勢字秘接連發動之下,寧凡對於此洞格局,漸漸有了一些了然,有了猜測。
第二十四個劍鞘…
第三十六個劍鞘…
第四十八個劍鞘…
當寧凡終於擋下第四十九個劍鞘後,前路之上,再無任何一個劍鞘阻攔。
寧凡暗道一聲果然如此,神念向來路探查。如他所料,一路上被他破壞掉的四十九個劍鞘,正在此地陣力流轉之下,重新凝聚,接二連三重現在牆壁上。
那些劍鞘攻擊似乎可以反複使用呢。
也就是說,若是往回走,離開洞穴時,他還要再抗衡一輪四十九道劍芒斬擊。
若是劍鞘可以重生,也就無法判斷此刻沒有石主追兵進洞,是因為仍被龍三錘拖住的腳步,還是已經解決了龍三錘,卻攝於此洞劍鞘的恐怖,而不敢擅入…
龍三錘終究隻是一個六劫仙帝,而石主,則是一個八劫仙帝,更帶了諸多幫手...
必須儘快解決此地之事,去幫一幫龍三錘…
寧凡麵色微微一沉,加快速度,繼續朝洞內行進,此時距離他進入此洞穴,已經過去了整整一日。
行到如此深度,山洞岩層之上,開始出現倒懸著的一個個石鐘乳,並有水滴不斷滴下。那滴水聲,以及洞穴深處時而傳出的鎖鏈撞擊聲,讓寧凡有一種舊夢重演的錯覺。
這種感覺,很熟悉,很熟悉。
很像他從前憑借極陽之力嘗試睜眼時,所聽到的那些滴水聲、鎖鏈聲。
【小蝴蝶,彆睡了,快醒醒。】
【小蝴蝶,彆睡了,彆睡了。】
【再睡,就趕不上荒古山十年一次的朝月了…】
寧凡想起了當年極陽之中,所聽到的那些話語。
那些話語,那滴水聲,那鎖鏈碰撞聲,始終是他心中的一個謎,欲解開,欲問個究竟。
修道至今,他對於自己前世今生的輪回始末,已經有了了解。他的前塵,源起於蝴蝶家鄉,被劍祖帶往人間,又入了幻夢界世世輪回,而後某一世飛上古天庭,舍身毀去掌情仙帝一目。再之後無數世,終於…轉世為人。
這是他前世今生的履曆,但這履曆裡,仍有許多無法看清的謎題…
“也許所謂的白骨夫人,其實就是…”
寧凡的心忽然靜了下來。
直覺告訴他,隻要走到這裡,走過四十九劍鞘的攔截,前路便不會再有太大危機。
又或者並不是直覺,隻是一種推測…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通道儘頭,忽然出現一個無比寬敞的空間。
地麵石地上,插滿了布滿血鏽的古劍,有完整,有殘缺,有靈性喪儘之劍,也有尚存一些威能的劍,有太古神魔兵,也有普通法寶,有染著第一步修士的劍,也有仙帝血鏽劍!甚至有…染上聖人血鏽的劍!
可惜那些血鏽年代太久,已無大用…
龐大的劍之氣息,不斷衝擊著寧凡,卻無法阻攔寧凡前進的腳步。
寧凡踏著滿地劍之廢墟,向前行進,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地麵忽然沒有了斷劍。
饒過路上偶爾擋路的石筍,繼續走下去,便看到一個由無數劍骸所堆積成的九層鐵樓!
鐵樓周圍六十四大方位,擺滿了林林總總上千件古老祭器!
那些祭器,每一件都來源於不同修真族群,品階有高有低。其內包含的種族,有些寧凡見過,有些寧凡聽過,有些則不知。
在那些祭器中,寧凡輕易便找到了一件散發著黑貓相似氣息的先天祭器!
道魂第四種族——九狸一族的先天祭器,果然就在此地!
此物,正是寧凡進入極丹聖域所找尋的目標之一!
可寧凡並沒有立刻去取這祭器,而是將目光,掃向了周圍石壁。
周圍牆壁上,懸掛了上萬劍鞘,給人以頭皮發麻之感!這些劍鞘同樣蘊含灰色劍芒,倘若全部劍芒同時激發,足以將防禦全開的他,滅殺成百上千次!
寧凡輕吸了一口涼氣,目光卻是不改的堅決。
他繼續打量此地格局,最終,目光複雜地落在鐵樓最上層,沉睡著的一具白骨骷髏。
那白骨骷髏穿著古老的女子服飾,倚靠在王座之上,三千青絲如瀑垂下,並未隨歲月朽化,仍帶著烏亮的光澤,好似活人秀發。
這是一具女子的屍骨。
屍骨手足之上,束縛著不知名的赤金鎖鏈,鎖鏈從鐵樓頂端向兩邊延伸,釘在兩邊的石壁上。金鏈之上貼滿咒符,更與此地所有祭器力量連接,與整個屍骨山脈的聖人陣法相呼應。浩瀚的封印之力,從那金鏈之上隱隱傳出,有著不遜色於第三步的封印力量!
若細聽,會發現明明無法呼吸的女子屍骨,居然還有均勻的呼吸聲傳出,並未死去,似乎隻是在王座之上沉睡。
若細看,更會發現鐵樓附近的地麵上,布滿了厚厚一層晶瑩灰塵,有些積在地上,有些積在水坑中。
寧凡捧起一把乾燥瑩灰,略一探查,頓時目光一震。這些瑩灰不是旁物,乃是強者灰飛煙滅之後所遺留的屍灰!
從此地厚厚的屍灰來看,曾有無數強者,死在鐵樓百步範圍之內!
不乏仙尊、仙王,更有仙帝屍灰…
“此地劍意之中,有著第三步的圓滿之意存在…這便是天都帝想要感悟的圓滿劍意麼…”
“冒然觸碰祭器,多半會被此地上萬劍鞘所攻擊!天都帝居然還大言不慚說帶我來此地感悟此地劍意,說能保我安然無恙。嗬,憑他六劫仙帝的實力,當真有些異想天開了。能否潛入屍骨山脈來到此地尚未可知,所謂的安全保證,怕也隻是他的一番誆騙吧…”
“所謂的白骨女屍,果然是…劍祖的遺骨麼…劍祖,那個承載了我修真路上無數因果的奇女子…那個與獨孤肖似、卻終究不同的女子…”
“這是何等觸動人心的劍意…有著淡淡的苦澀,更有…無法磨滅的思念,深藏在劍意中,亙古不化…這不是南藥聖布於此地劍陣的劍意,這是…劍祖的劍意。劍祖已經成了白骨骷髏,卻還在思念著誰…”
寧凡一歎,沒有在這等險地胡亂行動,而是朝著存放劍祖屍骨的九層鐵樓,抱拳拜了拜。
若無劍祖,他多半沒有機會離開蝴蝶家鄉、踏入滾滾紅塵的。
若無劍祖劍鞘,他年少之時,可能早已死在涅皇手中,隨七梅城、隨老魔一起消亡了。
無形之中,他已欠下劍祖諸多因果,區區一拜自然不足以償還,卻能聊表寧凡的謝意。
這近乎禮節的一拜,卻頓時引發了此地一些變化。
咣當,咣當,咣當。
是鎖住劍祖屍身的金鏈,彼此碰撞的聲音。
咣當!咣當!咣當!
是鎖鏈晃動不斷加劇之聲!
滴答,滴答,滴答。
是洞頂水滴順著石鐘乳,不斷滴入地麵積水的聲音。
滴答,滴答…某一刻,洞頂的水,忽然不再滴下,而是如同凝固,靜止在半空中!
鎖鏈也忽然不再發出任何響聲,而是所有聲音,都在這一刻凍結!
便在這一刻,原本依靠在鐵樓頂層王座上的劍祖屍骨,忽然扶著扶手,站了起來,於鐵樓之上,遙遙俯瞰樓下不遠處的寧凡。
寧凡目光微詫,繼而一眯。
他自然不會以為隻剩屍骨的劍祖便無法動彈了。外界關於白骨夫人的諸多傳聞,讓他早有知悉,劍祖仍可憑白骨之身行動,這等存在,已不能用常理揣度。
當然如今的劍祖有多少理智尚存,就不得而知了…
因為鎖鏈束縛,白骨身的劍祖無法離開鐵樓,隻那般詭異地站在樓頂,用她那空洞的眼洞,俯視著寧凡。
並沒有居高臨下的意味。
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柔和。
“劍祖是帶我離開蝴蝶家鄉的人,她若還有意識,未必會攻擊我,但若當真攻擊,則以她此刻所保留的遠古大修級實力,殺我可謂易如反掌…”
“現在該怎麼辦呢?若我動了九狸祭器,便亂了此地格局,會被此地萬劍擊殺不說,更可能無意間釋放出實力恐怖的劍祖遺骨…”
“要不要試試和劍祖溝通溝通,看看能否在不傷和氣的前提下,取走祭器…”
“若她無法言語,則我便以萬物溝通的能力,和她的屍骨對話…”
寧凡神情漸漸凝重,心思飛轉間,無數念頭在他的心中閃過。
想了想,抹去鬼麵,決定以真容和劍祖嘗試著溝通一二。
正欲有所行動,劍祖卻先一步在九層鐵樓之上,開了口。
“小蝴蝶…”
劍祖空洞的眼洞,分明空無一物,卻於此刻,留下了兩行淚水。
灰色的淚水。
與組成寧凡手中天荒鑰匙的成分,如出一轍的淚水。
那灰色淚水一經出現於空氣中,立刻滋滋蒸發,從輪回中消失,不留一絲痕跡。
此刻的劍祖,明明沒有血肉,沒有嬌容,寧凡卻能感覺,此刻的劍祖流淚望著他的同時,並非是在哭泣,而是在笑。
無比溫柔的笑容。
為何,為何…
為何會有如此溫柔的笑容。
分明隻是一具麵目猙獰的骷髏,卻給了寧凡…一絲心之寧靜。
隻因為她曾帶他離開蝴蝶家鄉嗎?
隻因為她與他之間,無形之中結下了一些因果嗎?
“晚輩寧凡,拜見劍祖,有一事想要和劍祖相商,是關於此地祭器的事情。”見劍祖還有語言能力,並有一定意識、記憶,寧凡心念一動,朝九層鐵樓方向抱拳一拜。
心中則計算著,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可能從劍祖手中交易到九狸祭器。
可劍祖壓根沒有理會寧凡有事相商的事情。
她隻對寧凡的自稱很在意,苦澀自語道,“原來是寧凡才對…原來…不是逆樊,難怪我找了那麼久,都找不到…”
逆樊!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且是從劍祖口中聽到,以寧凡的心性,都不由得有了一絲波動。
寧凡還欲再言,劍祖卻打斷了他。
“我的時間不多了,在你出現之後,我便注定會消亡…我知你來此必有要事,你總是這種性格,總是如此…你想要的東西,我會幫你取得,但在此之前,我有些話,想要告訴你…”
“…前輩有何指教,不妨直言。”寧凡一詫,沒料到老而不死的劍祖,居然會找他聊天,沉默少許,問道。
“不是指教,不是…從前我不懂,為何我苦苦尋找都找不到你,當我真正明白的時候,卻無法與你共存於同一世界。你,以後怕也是永遠找不到我的,任何一處輪回都找不到…當找到時,或許又已經錯過…”
劍祖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寧凡眉頭緊皺,他根本聽不懂劍祖的話語,但卻不知為何,內心深處有了一絲悲哀,好似無數細針在紮,在撕裂。
“你找不到我,我遇不見你…若兩線相交,則一世相遇,一生彆離;若兩線平行,則生生同行,生生不遇…還好,我在化作白骨之前,已將最美的笑容,一一留下,希望它們,可以進入你的平行線,伴你喜樂…”
笑容,什麼笑容…寧凡不解更多,卻沒有貿然打斷劍祖的話。
“…荒古山的朝月,十年才能一圓…逆塵海的海潮,百年才能一漲…蒼茫道的迷霧,千年才能一退…古天庭的碧桃,萬年才能一結…天荒古境的鈴蘭,十萬年才能一放…而我,每隔數百萬年,才被允許擁有一抹笑容…”
“我等了很久,我給你…留下了很多…”
“好想一起,看一場…朝月,即便隻是…十年…”
話語至此而終!
異變陡生!
劍祖分明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喑喑啞啞,再也發不出聲音了,隻能幽幽一歎。
看來她的大限,終於到了呢…
無數年來,三焰修士苦苦滅殺也無法滅殺的劍祖遺骨,突然毫無征兆地,傳出衝天死氣,更有一股無法想象的大道之力,於九層鐵樓之上蕩起一圈圈輪回漣漪,將劍祖的遺骨,一點點抹滅成灰。
“怎麼回事!我並未亂動此地格局,劍祖遺骨為何會出現抹滅成灰的詭異一幕!”
“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大道之力,在毀滅劍祖的屍骨,這可不是第二步修士可以抗衡的力量!”
寧凡神情陰沉,他不知道此地發生了何事,不明白劍祖胡言亂語一大通是什麼意思。
然而此刻眼見劍祖屍骨消亡,他卻沒由來有了一腔怒氣,那怒氣不知從何而來,不知在針對誰,但卻令他的心冰冷到了極點,冰冷地…想要殺人!
“這份心情,是怎麼回事!”
“雖不明白為何…但貌似我的身體本能,不容許我眼睜睜看著劍祖消散於眼前呢!”
原本未弄清此地格局之前,寧凡根本不會貿然踏入鐵樓百丈,但此刻,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朝著九層鐵樓方向一飛而去。
不斷逼近鐵樓!
九十丈!
鐵樓之上忽然飛出無數暗劍,被寧凡魔火一噴焚儘!
八十丈!
更多的劍影從鐵樓之中刺殺而出,已不是魔火可以焚滅的程度,被寧凡抬手祭起二十四道魔幡,阻擋!
正是擊殺何祖之後,所奪得了第一件先天下品攻擊法寶,【五毒幡】!
七十丈!
六十丈!
五十丈!
一道道身穿墨袍、衣角繡著十陽金紋的黑色人影,戴著哭笑麵具,從鐵樓之中飛出,最次都有仙尊修為,便是仙王、仙帝之影,居然也有許多!
寧凡自然沒有狂妄到以為能和這麼多的強大黑影硬拚!
瞬間與黑貓融合,並將滅神巨人之身全開,繼而寧凡便朝空中祭起了無數法寶。
五毒幡、聚靈門、五行瓶、搜寶羅盤、烏仙雲、水淹一界瓶、七寶妙樹、煉神鼎…
更有十二涅法寶數十件,十二涅以下法寶數百件!
漫天寶光頓時朝著無數黑影砸去,至於寧凡本人則借著機會,未與那些黑影纏鬥,而是趁機朝著鐵樓方向繼續逼近。
四十丈!
三十丈!
二十丈!
十丈!
一圈圈蘊含了第三步氣息的光環,詭異地出現在寧凡前路之上,那些光環,無一例外都是始聖才有的始聖之環,是真正的聖人神通,以寧凡的滅神盾之強,居然無法衝開那些聖人光環,跨越最後十丈距離,來到劍祖跟前。
反被光環震得吐血。
“隻能眼睜睜看著劍祖消散麼…”
寧凡咬著牙,神情不甘,一次次朝著聖人光環猛衝,卻自然不可能衝開那等級彆的神通的。
數十息之後,劍祖一身白骨,已有大半灰飛煙滅。
見寧凡還在朝自己的方向猛衝,劍祖幽幽一歎,一抬手,龐大的氣息傳出,竟一時間壓下了天地間所有阻礙寧凡靠近她的力量。
崩潰了所有萬古黑影!
轟開了所有始聖光環!
舉手投足間,便似有斬儘神魔的劍氣,睥睨天地!
失去阻礙的寧凡,微微一怔後,突破了最後十丈距離,降落在了九層鐵樓之上。
若是靠他自己,是無法辦到此事的,此事,多虧了劍祖…
踏足鐵樓的瞬間,此樓堪稱恐怖的封印之力,直接削去了寧凡所有修為,使得寧凡滅神巨人之身再難維持,直接退回本相,體內法力更是運行艱難,力量抽空之下,幾乎軟倒在地。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寧凡頂著此地封印之力,一點點朝劍祖的王座走過去。及到近前,卻無奈的發現,憑他這點道行,根本無法阻止劍祖的灰飛煙滅。
毀滅劍祖的,是第三步層次的大道力量…不,不止第三步,可能還更高…
這是末法幻夢界所無法想象的恐怖力量!
劍祖抬手可碎始聖之環,但卻連她,都無法抗衡這股力量!
“前輩出了何事,為何一見到我,便會…出現這等變故。”寧凡長歎一聲,問道。
劍祖張口欲言,卻無法再傳達任何話語,隻能和寧凡相對沉默。
她早在無數年前死去了。
所謂的白骨夫人,不過是其遺骨,帶著一絲執念,強撐至今。
但如今,在見到寧凡後,就連這一絲執念,也煙消了…
寧凡身為執修,豈能看不出這一點,隻是看出歸看出,他卻不明白。
“莫非堂堂劍祖死前最後的執念,是見到我?故而在見到我之後,才會執念消失,被輪回所抹滅…”寧凡有了猜測,卻有些無法相信這一推論。
“我不明白。我雖是前輩帶出蝴蝶家鄉的,但此事,貌似並不足以對前輩造成如此大的執念。前輩與我之間,是否曾有某些巨大因果,是我所不知的…”寧凡困惑問道。
沉默,還是沉默。
“前輩消失之後,我欠你的因果,貌似就無法償還了吧。”寧凡苦笑。
劍祖還是沉默。
“這鑰匙是怎麼回事,似乎是你的淚水所化,可開啟此地天荒巨門。”寧凡取出之前從藏經塔內飛出的灰淚鑰匙。
劍祖瞟了鑰匙一眼,情緒有了複雜,仍是沉默。
“我修道之初,遇到過一個女子,和你長得幾乎一致,氣息卻和你截然不同。但我有一種感覺,她和你,有著一定的聯係,並不是轉世那麼簡單的聯係,而是其他…”
還是沉默。
“極丹聖域內,也有一個女子,和你長得極為相似。她是大卑五尊另一人,以十蜂為名。這大卑,似有很多她的布局,貌似是個心機城府極深的女人呢。我來到極丹聖域的種種經曆,似乎都與她似巧非巧地沾上了一絲因果…”
十蜂?
這個名字,終於讓劍祖的情緒有了一絲漣漪,那漣漪,是憤怒。
但憤怒後,卻是苦澀。
無法言說,隻能相對沉默。
“你是不是…喜歡我?”
寧凡下意識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是一種直覺。
直覺讓他這般開口,因為根據他的推測,劍祖死而不化的執念,與他有關。那深藏於劍意的思念,似乎也和他有關。能讓一個女子如此牽掛一個男子,多半與情有關。但這般開口後,寧凡忽然老臉一紅,覺得有些不合適,這麼直接的詢問,確實有些沒羞沒臊了。
對於這個問題,劍祖微微沉默後,居然選擇了搖頭。
寧凡頓時有了一種自作多情的感覺,尷尬地笑了笑,對劍祖說了聲‘前輩抱歉’‘冒犯了’雲雲。
內心則暗道,當初身為真界蝴蝶的他,該不會欠了劍祖什麼巨大因果吧,否則要如何才能讓劍祖這般奇女子對他念念不忘,以至於生出執念,連屍骨都不肯煙消,定要見他一麵才肯消散…
且這種念念不忘,貌似還和感情無關啊…男女之間,若不是感情上的虧欠,那麼便是…利益?
費解,費解啊…
“前輩之消散,我無法阻止…以我修為,唯一能替前輩做的,隻有為前輩送行而已。抱歉…”寧凡苦笑道。
他的身體本能,不願劍祖就這般消失,但他卻無法辦到此事…
劍祖情緒微微波動,似因為寧凡那一聲聲前輩的稱呼所影響,有些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