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隻是孤身一人,寧凡不會忌憚界河異族的強大。可他不是獨行俠,他在東天,有太多在乎的人…
他不確定這一次界河之亂,會不會發展到上一次的高度,他不確定這一次,東天還會不會死那麼多人…
從未有一刻,寧凡如此想要守護東天,他從來不是心懷天下的高尚者,但他守護至親的心,卻是從一開始修道,便明確的。
震驚過後,寧凡有了凝重,沉吟少許後問道,
“界河異族底蘊雖強,但怕是限於某種原因,無法一次性出動全部強者生事吧?”
“道友所猜不錯,界河異族一次性最多可派一二十名仙帝生亂,已是極限。”
“對異族造成限製的,應該就是紫鬥仙皇布下的封印吧?”
“是。”
“若有封印在,界河異族最多也隻會派出一二十名仙帝生事,道友應該不會特意提點寧某,二十餘仙帝仍舊不夠的事情。莫非…紫鬥仙皇布在界河的封印出了問題?對於界河異族的限製,有了某種程度的削弱?”
“哦?道友連這個都猜出來了,果真如外界所言,是個聰穎智絕之輩。不瞞道友,目前為止,有資格令老夫以天地靈茶招待的,隻有蒼帝、神虛雙帝、鐵犁帝、八景帝五人而已,在此之前,也唯有這五人,被老夫告知了界河封印有變的事實。其餘道友,都還不知道這件事。此事界河異族做得周密,自以為無人察覺,老夫便也順了異族的心意,不打算將此事大肆公開,而是打算暗中處理仙皇封印的問題…”
“道友將此事瞞而不發,卻唯獨告訴寧某在內的六名道友,怕是會有什麼地方,借助我等力量吧?”
“正是如此。”
“寧某可否聽聽道友的全部計劃,再做回答?”
“這個自然。此次會盟,還有諸多仙宗在半路上沒有趕到,預計半年之後,將會有六萬以上第二步仙宗趕來界河,那時候,會盟才會真正開始,舉行誓師。不過這些仙宗,絕大多數都隻是命仙、渡真勢力,舍空之上的勢力不會過千。金某打算建議盟主——也就是蒼帝道友,將這些勢力安排到太淵渡及沿岸區域,隻守不攻,死守界河進入東天的唯一入口。再安排幾名仙帝坐鎮,不教一個異族侵入東天!”
“而後,仙尊、仙王分出一半,由仙帝帶領,負責收複界河之上的數百關隘。這些關隘與仙皇封印有關,每一處都有重要意義,不容有失。若全部收複,此次會戰異族,我等勝算可增加至五成。”
“最後,我需要幾名八劫以上修為的道友,助我潛入界河深處,暗中修複仙皇封印…此事最為凶險,我不強求道友參與,但若道友有意,老夫會十分高興多道友這麼一位強援的。”
寧凡目光極為凝重。
潛入界河深處?那可不是在河麵上防備異族進攻的難度了,簡直就是送死!
早在不知界河異族底細的時候,寧凡便聽說了界河深處的凶險,崇明鳳帝曾入界河深處,取回雷王印,傷勢幾乎垂死…漢雲大帝領四百門徒入界河深處,與異族談判,結果逃都逃不回…
如今知道了界河異族的底蘊,寧凡可以猜測,有著比秘族更龐大底蘊的界河異族,絕對不會缺少準聖!
甚至可能…也有遠古大修!
難怪向螟子這等準聖都說界河危險,苦苦勸他不要摻和此事…
想來便是向螟子這等準聖,也沒有潛入界河深處的自信吧,從這一點來看,崇明鳳帝當日能從界河深處成功生還,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
崇明鳳帝…
寧凡微微一歎。這些年來諸事纏身,他雖集齊了先天補魂靈藥,卻始終沒有著手救治鳳帝之女…
如今暗族的恩怨也暫時告一段路,亂古大帝的事情也已不由他控製…他或許該履行一下其他承諾了…
“道友失神了…是想起了什麼往事嗎?”金衡帝微笑道。
“嗯,想起了一些和界河有關的私事,不小心就走神了…真是失禮。”
“嗬嗬,無妨的,能令道友如此關頭還想起的,想必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了。”
“嗯,是虧欠他人的承諾,尚未兌現,於心有愧。”
“需要金某兄弟二人幫忙嗎?”
“嗬嗬,這倒不必。不是什麼難事,寧某自己便能處理好,多謝道友關心。”
“若有需要我兄弟二人幫忙的事情,道友可以直言,我與我師弟不同,但對於道友,卻同樣有了一些好感,若道友不嫌,金某願厚顏結交,與道友做個好友,不知道友給不給這個薄麵?”
“金兄說笑了,從我飲了你這壺靈茶開始,你我不就已經是朋友了嗎?”
“哈哈!道友所言極是,既如此,我也不和寧老弟客氣了,我的請求,希望寧老弟好好考慮一二。不必急於給我答複,如今還不是潛入界河深處的時機,十數年之內,都不必老弟做決定的。”
“嗯,我會好好考慮此事。”
“其他仙帝道友,都在我金牛宮的各大偏殿休息,若有需要,寧老弟可自行拜訪其中的故人,不必在金牛宮內太過拘謹。寧老弟長時間趕路,怕也有些勞累了,需要我親自帶老弟去挑個偏殿休息嗎?”
“不必,寧某並非講究這些的人,金兄既然負責接待會盟修士,想必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寧某就不打攪了。”
“也好,來人,給這位客人準備一間最好的偏殿休息。”
“是!”有幾名千嬌百媚的侍女,羞紅著臉,領走了寧凡。
她們事先得到過金衡帝的命令,乃是專門備給寧凡的鼎爐,若寧凡有需要,她們有義務解決寧凡的生理需要…
這些侍女各個元陰飽滿,修為最低都是渡真,且各個都身懷特殊的鼎爐體質,都是上乘鼎爐。
考慮到寧凡是亂古傳人,修雙修之道,生性喜好女色,金衡帝才專門安排這些上佳鼎爐服侍寧凡的。其他仙帝,並沒有這等待遇,畢竟其他仙帝,基本都是清心寡欲之輩…
這倒是讓寧凡既感謝金衡帝的禮遇,又感到有些無語。
他流傳在世間的名聲,果然已經臭到了極點,是個人都以為他無女不歡啊…
幾名侍女隨寧凡來到偏殿,立刻嬌滴滴道,“大人這便要休息了麼,可需要我等侍寢…”
實話說,寧凡除了名聲差些,相貌、修為、實力無一不是上上之選。他的椿宮圖,在東天銷量極佳;想和他春宵一度的東天女修,也是大有人在的…
給那種臭脾氣、醜老頭侍寢,或許這些姑娘會排斥,但給寧凡侍寢,則大都是你情我願的…
寧凡揉了揉有些泛疼的太陽穴,歎道,“我不需要侍寢,你們下去吧。”
他心有擔憂,是真的沒有心思尋那男女之歡…
幾名侍女聞言,皆有些失望地退下了。
寧凡沒有立刻去拜訪其他仙帝,而是盤坐於榻上,沉默。
時而取出神農百草園,也不催動此寶變化,隻將縮小化的百草園放在掌心把玩,目光落在同樣縮小無數倍的那棵小小魂草,苦澀…
年少時,他初修魔道,索女無度,但不知為何,自從遇到到劍祖,遇到了姬青靈,他對於女子的感覺,有了變化…
說他好女色,未必;說他清心寡欲,也未必…
他從來不是什麼守身如玉的好男人。
他可以毫無節操的,和很多鼎爐胡亂行事…
從前他以為,隻要為了修雙修之道,隻要為了采補敵人,他可以是個女人便上…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這樣的一個人。
但其實,不是…
他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承認,修真路上的女子,總有些能輕易撩起他的欲念;然而絕大多數的女子,卻會讓他對於男女之事,本能生出排斥之心…
這與女子是美是醜無關,與其是敵是友亦無關。
而是一種感覺…
有些女子,能讓他有感覺,更多的,則不能…
【…荒古山的朝月,十年才能一圓…逆塵海的海潮,百年才能一漲…蒼茫道的迷霧,千年才能一退…古天庭的碧桃,萬年才能一結…天荒古境的鈴蘭,十萬年才能一放…而我,每隔數百萬年,才被允許擁有一抹笑容…】
【我等了很久,我給你…留下了很多…】
你給我,留下了什麼…
我從蝴蝶,變成人,一路上,似乎都有你的安排。亂古師父曾說了一句話,當年的我,不懂,現在,我似乎聽得懂了…
【是你,你是那隻蝴蝶!那個女人便是為了你,來到紫鬥仙域。她,亦是為了你,舍了全部,重入輪回...】
這是他當年進入神墓,見到亂古大帝之後,亂古大帝對他說的一句話…
曾經,寧凡不知亂古大帝說的女人是誰,但如今,他懂了…
“你是劍祖,是荒古仙域第一仙帝,卻為了我,來到紫鬥仙域,猶如背叛…”
“亂古師父說,你曾為我,舍了全部,重入輪回…那是,什麼意思…”
“你似乎為我做過很多事情,可我…全都不記得了…”
窗外吹入偏殿的風,風聲中透著不詳與動亂。
寧凡被那風聲吹得越來越煩,卻唯有凝視百草園中小小魂草時,會感到安心…
是夜,他做了一個古怪的夢。
夢中,他仍是當年的蝴蝶,在花叢中浪子一般采花,但采過無數花之後,卻發現所有的花都消失了,原處隻餘最後一朵…
夢醒,寧凡怔怔出神,不知此夢有何深意,隻覺悵然若失。
天未明,東方隻有一絲魚肚白出現,便忽有客人來訪了,一路吵吵鬨鬨。
不待寧凡開門相迎,對方已經毫不認生地直接進入了。
“哈哈哈!寧老弟來了太淵渡,卻不與我等相見,反而在被窩裡自顧自睡大覺,這是什麼道理!”
“該罰!該罰酒千杯!”
“來來來,羅某正好帶了足夠的酒,我等幾個臭酒友,正好可以一起喝個不醉不歸!”
寧凡沒好氣地一笑。
大清早的,太陽都還沒有出全,這三個損友居然已經上門打攪他清淨了。
羅睺,呂瘟,雲雷…這三人,同樣響應征兵令,來參與此次會盟了。
不對,居然還有一道氣息跟著三人,一道來了!
“哈哈哈!來來來,牛某人翻了東天黃曆,今日宜嫁娶,宜動土,宜納彩,宜出火,更重要的是…宜訂盟!昨日沒有拜成把子,今日老弟可要給我這個麵子,跟我把這個把子給拜了!”
寧凡頓時一陣頭疼。
怎麼連牛橫帝也自來熟地跑過來了…
昨天他基本都在和金衡帝談事,壓根沒和牛橫帝說上幾句話吧?
二人根本沒有幾句話的交情,這牛橫帝居然也好意思上門打攪,還真是…不跟他客氣啊…
卻不知為何,被這些人一鬨,寧凡夢中的悵然之感,變得淡了。
罷罷罷,白日放歌須縱酒…此刻雖說天色尚早…若有酒,有友,則大醉一場又何妨!,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