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釣到第二條了。”寧凡又釣了一條魚。
是比前一條魚更肥更大的道鯉!
“嗬嗬,不錯不錯,繼續努力,再多釣幾條,你就能追上為師狂奔的馬蹄了。”
韓老頭麵上誇讚著寧凡釣術了得,暗地裡卻在腹誹“這小子踩狗屎了吧”“蒙的蒙的不要在意”雲雲。
而後不多時。
寧凡又釣上了第三條。
第四條。
第五條。
第六條。
…
一口氣釣出了43條道鯉!
“孺子可教!”
“可以可以!”
“不錯不錯!”
“再接再厲!”
韓老頭心裡麵已經對寧凡的釣術酸的不行了,表麵上還要一本正經地誇獎寧凡,以表現自己氣度寬廣,真他娘的氣人!
自己倒好,拚了命都釣不起來一條魚,難道這些道鯉感覺到了自己聖人氣息不敢接近,對沒錯,肯定是這樣!這群傻魚還真他娘的有眼光,若是再有眼光一點,知道上鉤幾條哄老子開心,且不讓旁邊那小子再上鉤一條,那可就更好了!
韓老頭一番自我安慰後,心情順暢了不少;又見寧凡釣足43條魚後,再沒能釣出更多,不由得更加歡樂。
這小子之前釣的魚果然全是蒙的!
你看,這不就釣不出第44條了?
人呐,可以好運一時,卻不可好運一世,事到臨頭,果然還是要看自身實力才可。
心情大好的韓老頭,甚至主動拍了拍寧凡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安慰道,“寧小子,彆氣餒!吾輩魔修,最重要的便是心境二字。能上能下,能貴能賤,能屈能伸,能有能無,方為真魔。釣魚一時爽,一直釣魚一直爽,可若是忽有一日你再無法釣起魚呢?那才是打擊最大的時刻,也是修魔之關鍵。你釣不起第44隻魚,老夫絕不會看輕你,但若是你自己看輕自己,則這魔道便再無可修了。”
“多謝師父提點。”寧凡謝過韓老頭之後,一拉釣竿,瞬間釣起了第44隻魚,卻又在釣起之後,將魚放歸江中。
“但其實,我能釣起更多魚,隻是我一直在心中思索43的真意,而不願釣起更多。”
我烤!
韓老頭真是想罵娘了!
見過裝逼的,沒見過這麼能裝的!
敢情你小子釣43條,是因為隻想釣43條,老子釣0條,就是老子隻有本事0條!
“縱你不願釣起更多,也終究是釣起了第44隻魚,便再也回不到43的心境了。你看那魚,它咬過你的鉤後,魚唇便有了傷口,便是你將它放歸江中,其傷痕也不會抹去,其因果也不會消失…”
“師父你錯了,你仔細看那條魚,它的口中可沒有任何傷口,因為我早就把魚鉤掰直了。”
“你是說,你一直在用直勾釣魚?”
“嗯。”
“用魚餌了?”
“未曾。”
“這就已經想釣多少就釣多少了?”
“嗯。”
“你小子還真是…還真是個釣術天才。”韓老頭被打擊得不輕,有生以來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個傻瓜二貨了。
“不過術法隻是小道,切不可過於癡迷於此。切記,重要的並不是釣得多少魚,而是釣魚時的心境。你看為師,可曾釣起過任何一條魚?你可知,若為師願意,汨羅江中一萬八千魚,皆會被我一竿入鉤,可那又如何呢?為師縱能釣儘此江道鯉,又如何能釣儘天下魚,更無法釣儘蒼生。人力有時儘,輪回卻是無窮,是以老夫才在此地借釣魚擺渡之事感悟輪回,精進道念。你,懂了嗎?”韓老頭高深莫測道。
“哦…”得到的仍是漫不經心的回答。
顯然寧凡沒將韓老頭的吹牛當真。
顯然他真的了解韓老頭的脾性,知道這二貨老頭隻會殺人越貨,旁的什麼也不會。
一煉丹就炸爐,一釣魚就空手而歸,嗯,這才是師父的本來麵目嘛。
“怪事,我為何對此人脾性如此了解…”
“說起來,我之所以能釣到如此多的魚,是因為我對這江中魚有某種奇異感悟…”
“今日人釣魚,他年天釣我麼…”
“不僅如此,師父剛剛說了這江中共有一萬八千魚,這數字,我同樣覺得有些在意…”
寧凡正自思索,忽有一條飛龍從遠方飛至。
怪異的是,飛龍的來臨,似乎隻有寧凡能夠看到。
這汨羅江周遭也有不少楚國人,可這些人仿佛看不見飛龍一般,對飛龍到來的浩大聲勢半點不聞。
“是這飛龍用神通掩蓋了行跡麼…”寧凡暗道。
那飛龍越飛越近,越是臨近,寧凡便越覺得此龍的氣息有種驚心動魄之感。
很強,強得可怕,這種感覺,絕對不是第二步,這是一隻堪比聖人的飛龍,隻不知是聖人哪一階段。
“你這小子,為何身懷我族族運!”那飛龍盤旋在汨羅江上空,怒聲問道。
再一見寧凡從汨羅江中釣得43條道鯉,怒氣頓時更甚。
“賊子!爾安敢釣我道鯉一脈!”感情這飛龍是道鯉一族鯉魚躍龍門後的產物。
這還真是一條聖人飛龍!
且其到來的目的,是為了道鯉一族的族運。
“想起來了一點…我似乎因為某些緣由,殺過一些道鯉族高手,並借由某種手段,從此族手中奪過一千五百彩族運…”
“麻煩了,對方的聖人尋仇打上門來,這可如何是好…”
寧凡終於有了些許緊張。
這些緊張表情,被一旁的韓老頭全部捕捉,頓時心中樂開了花。
嘿嘿!老夫還以為你小子不知道害怕呢,怎得,不過是夢中遇到一名始聖敵人,便害怕了?若真是如此,日後害怕的地方還多著呢,隻需這名始聖沿著你做的夢做個標記,日後時時來尋,你怕是連睡覺都不敢了,哈哈哈,老夫總算找到個比你厲害的地方了。
咦?怪事,這小子身上為何沒有夢境痕跡,莫非此子竟不具備做夢的能力?還是有某個無上存在封了此人做夢能力?咳咳,應該不至於吧,哪個無上存在閒得蛋疼,去封一個小輩的夢境?果然是這小子自身原因,又或者,他偶然來到老夫夢境,靠的並非是夢之一途,而是用了類似道念戰、魂魄戰之類的方式,故而沒有夢境痕跡?
韓老頭正自不解,卻見那飛龍忽而動了手,似要當場格殺寧凡。
但見此龍口中吐出一顆水藍色的龍珠,霎時間,天地間的水行道法全都彙聚到了飛龍口中,並於其口中凝成一個輪回大圓。
那大圓越凝越實,頃刻便變作一個道法光球。
那光球之中,蘊含了難以想象的力量,一旦被其打中,幾乎沒有幾個第二個修士能夠存活——除了亂古、墨重之類的越級高手。
“不好,看來隻有祭出功德傘才能擋此一擊了。嗯?我終於記起功德傘了,可還是無法記起更多…”
寧凡正欲祭出功德傘對敵,一旁的韓老頭卻先一步動手了。
卻見韓老頭此刻麵色冷肅地可怕!他固然樂於見到寧凡吃癟,可吃癟是一回事,喪命又是另一回事!
他是聖人,可以使出道法真傷跨越夢境殺人,上空的飛龍聖人怕也精於此道,若這一擊當真命中,寧小子怕是十死無生。
雖不知這小子和道鯉一族究竟有何瓜葛,可這小子…好歹也是自己未過門的徒兒!是自己一度看中、差之毫厘收入門牆的內定徒兒!
區區道鯉族始聖,竟敢對自己內定徒兒出手,好,好得很啊!
“道鯉小賊,你似乎對你的水行道法很自信啊,老夫便以火破你,如何!”韓老頭冷笑一聲,張口噴出一道火光,那火光先是如冰雪般寒冷,繼而又化作了團團紫金火焰,最終,所有的紫金火變成了黑火。
“此為,三世火元之術!”
隨著韓老頭冷聲出言,其黑火直衝天際而去,殺機鎖定在飛龍身上。
飛龍一怔,繼而不屑一哼,“我道是誰,原來閣下便是兩儀宗新晉的那個功德聖人。何其愚蠢,何其自大!居然敢以火行道法戰我道鯉之水,當真不知死活!”
飛龍麵帶蔑意,噴出了口中的藍色道法光球。
那光球轟然炸開,化作十萬江河,誓要淹殺眼前的一切。
然而可惜的是,那江河還未淹到任何一人,便被韓老頭的黑火燒成水蒸氣。
直接一把火燒乾了!
“不可能!水克火,我道克你,且我修為更甚於你,更因斬屍得道,地位比你更高,為何竟會如此!”飛龍麵色大變。
“你可知我這徒兒釣得43魚,是因為隻想釣這個數目!”
“你又可知老夫功德成聖,是因為隻想這般成聖!”
“誰告訴你功德聖弱於斬屍聖!老夫偏就不信!”
“誰告訴你火克不了水!老夫偏就不信!”
“老夫誰都不信,老夫唯一所信,隻有老夫的內心!畢竟這是一個相信就能存在的世界!”
韓老頭冷笑一聲,騰空而起,迎著飛龍追去。
抬手,五指一抓,漫天黑火頓時化作一個黑色巨鼎,朝飛龍狠狠砸落。
轟!
黑鼎砸中飛龍腦殼。
噗!
飛龍當場被砸斷一根龍角,狂噴鮮血的同時,從天而墜。好不容易穩住了墜勢,飛龍卻又駭然發現,自己僅僅是被那火鼎砸中一次,一身修為竟被封印了數紀輪回之多!
這是什麼邪術,怎得如此厲害!
他一共才多少紀修為!若再被砸中幾次,豈不是要重創於此地!
賊廝太強!風緊扯呼!
“哼!本聖今日有事,不與爾等計較。告辭!”
“狗屁!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與老夫計較!你還想逃?老夫準你逃了麼!”
轟轟轟!
韓老頭追了上去,一連又砸了數鼎,直砸得飛龍倉皇逃離他的夢境,這才罵罵咧咧返回舟上。
見寧凡一臉震驚望著自己,韓老頭頓時生出無儘裝逼之感,收了火鼎,負手淡然道,“小場麵,不值一提。更大的場麵你還沒見過呢,不要太驚訝。”
“師父你這麼厲害,師娘知道麼…”寧凡震撼道。
“好小子!你還敢提這茬!”韓老頭再一次被點著神經,氣得抬手就給了寧凡又一個暴栗。
而後用一種“忍不住,實在是沒有忍住!不好意思!不服你打回來!”的表情看著寧凡。
“嗬嗬…”寧凡卻傻傻笑了出來。
總感覺很多年沒見到師父了,偶爾這樣挨挨打還挺令人懷念。
“算了算了,不打你了,都打傻了。對了,你是怎麼招惹上道鯉族聖人的?他說你奪了道鯉族運,莫非竟是真事?你不怕被山海萬族定罪?”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寧凡無奈道。
“那你還記得些什麼?”
“隱約記得我來此地是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事?具體是什麼,可能記起一些線索…”韓老頭皺了眉。
他隱約也看出了寧凡是在和某人進行一場道念戰,因此誤入了他的夢境。
此子能進入他的夢境,本身並不奇怪,他的夢境又沒設密碼,誰還不是想進就能進?二人在此相遇,也隻能歸結於緣法了,畢竟這是一個有緣千裡來相會的世界。
“老夫與你有緣…”韓老頭忽然沒頭沒腦說了一句。
“???”寧凡一怔,不解韓老頭想表達什麼。
“你應該是在和某人進行一場道念之戰。”韓老頭又道。
“原來竟是在進行一場道念之戰。前輩將此事告訴我,我豈非是在作弊?”經此提醒,寧凡又想起了一些事情,記起了和屈平老祖的道念之戰,具體起因、過程、諸多細節、過往,卻還是無法想起。
“作弊?哈哈哈!你應該也是魔修,為何說出如此可笑的話語。我輩魔修,得不到的,唯有搶,搶不到的唯有強搶。魔隻有欺騙才能立身於世,隻要無違道心,騙儘天下又何妨,至於作弊之言,當真可笑!這世間除了心中所執之事,便隻剩生與死了,既無正邪,也無善惡。欺騙本身其實也不算欺騙,隻能算敵人蠢笨,又何來作弊之言?”
“所以…”
“所以不用怕!管球他是誰和你道念之戰,來一個,老夫幫你殺一個,來兩個,老夫幫你殺一雙!”
“這,此事不勞師父出手,我會自行應對。此戰我雖不記得具體,但我了解自己。我既敢接下和對方的道念戰,必定是有一些把握;加之此刻我又有師父從旁提醒,又想起了太多事情,此番道念之戰已經算是十拿九穩、勝之不武了。唯一需要等待的,是那個對手的出現…”
寧凡回絕了韓老頭的幫助。
這讓韓老頭有些失望,他還想再多幫寧凡幾次,多得一些裝逼的機會呢。
罷罷罷,小輩們的事情,還是讓小輩去處理好了。
但若是老一輩前來對寧小子出手,他可不會坐視不理…
“果然還是給夢境加密得好,免得此子惹得因果太過,又引來什麼厲害對頭,屆時如果連我都無法應對,豈非白白送了此子的命…”
“不過以我短短時間對此子的了解,此子便是在此夢中遇到某些無上存在,應該也能全身而退…不知為何,我對他就是這般有信心。我似乎對此子個性了解頗深,可原因卻是不明…”
…
此後數日,再無如飛龍聖人那般的大麻煩出現過。
韓老頭也樂得清靜,繼續每天練習釣魚,在練習了七日後,韓老頭終於在寧凡的點撥下,僥幸釣上了一隻…鱉。
登時,韓老頭的臉色不淡定了。
鱉者,甲魚也,王八也…
釣上這玩意兒,貌似不是啥好兆頭啊。
算了,至少這玩意燉湯很補。
“拿去燉了!”韓老頭將甲魚交給寧凡烹製。
寧凡心中腹誹不已,卻還是聽命烹好了鱉湯。
韓老頭嘗了一口,頓時驚為天人,“你小子藏得夠深啊!連廚藝都這麼好,你就沒什麼不會的事?”
“輪回如圓,此圓越大,未知便也越多,我的未知很多很多…”
“所以你是在變相自誇自己很屌,是不是?”韓老頭好氣啊,好酸啊。
正打算再給寧凡一暴栗,忽見一人來到汨羅江畔,望著滔滔不絕的江水,眼神絕望。
“他便是屈平老祖!”寧凡一眼便認出了來人。
“你前幾日不是告訴我,你不記得敵人是誰?”韓老頭不高興了,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我確實不記得啊。”
“那你怎麼知道此人姓甚名誰。”
“我問過汨羅江水,問過船漿,問過我釣起的魚,問過此地可能沾染此人因果的一切…”
“啥?你在說啥,說人話?”韓老頭有些聽不懂。
“總而言之,我用了特殊手段,了解到了一些有用情報。接下來的事情,師父便不要插手了,我自己應對便可。師父且將船靠岸,我去會會那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